漁子霏,也來鼓勵鼓勵我呀。
夜幕像慢慢睜開的眼睛,天際泛起的白色如同眼白,未曾被照亮的夜空恰如眼白中間的褐色瞳仁。天開始亮了,我的困意卻越濃,不一會就失去自制力睡了過去。在夢里意識到有未完成的事情,人一下子驚醒。而這會的天空像翻了個白眼,白熾的陽光使人睜不開眼。
漁子霏趴在門上跟我一樣困得睡著了,還沒醒來,里間的杜萊優已經醒來,吃起了昨天那罐還未吃完的黃桃罐頭,她注意到我,示意了一下,我擺了擺手。或許是最后一次凝視她們的臉龐,因為我已經想到另一個如同將自身置于火海中的計劃,在多種不穩定因素下,執行計劃的人生存率不會多于50%,但相較于前兩個計劃,這個計劃理性了許多。
不到一半的生存概率,也就是說死亡是隨時的事情。我不害怕死亡,在不幸多次將死亡之手伸向我的過程中,我變得渴望死亡,渴望解脫一切,我只是害怕,害怕死得不值,害怕這個計劃只是我的一場白忙活。
不管如何,是我想到的最好計劃了。
計劃大致如下:
將充當簾子用的被子撕成數十條長布條,一一首尾相連,組合成兩條長繩索。利用繩索先將蒙住眼睛和綁住手的奇吊放至離地面一米五的高度,將繩索固定,讓他懸停在這個位置上;爾后我再通過另一條繩索爬到地面,下地之后將奇身上的繩索解開,讓不知所措的他充當誘餌,我則趁流浪狗不注意摸向皮卡車。
這個計劃有點太理想化,我不相信會那么順利進行,就說我怎么下到地面這一點,在計劃里我好像能飛檐走壁一樣,可徒手索降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又在想些什么?”
“啊!”
精神過于集中,沒有留意杜萊優走到了身旁。
“想了些什么和姐姐說說。”
我不敢告訴她我的計劃,因為我的計劃無疑是去送死,她聽到可能會阻止我,因而我選擇用沉默應對,但杜萊優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遇到困難,許多人都想著獨自去行動,是因為相信他人會給自己帶來麻煩,還是說從小的經歷讓自身只懂得獨自行動。反正理由各種各樣。”
還是被她看穿了,而且她說得很準,我的計劃里只有我一人的參與。
“成果,你聽。”她將手放在耳邊。我閉上眼睛,也跟著她聽什么。
“聽到了嗎,人的聲音。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我們并不孤獨,既然要救全部人就應該要全部人出主意,出力。”
是啊,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最不缺的就是人,我并不孤獨,是何時起我將自己封閉起來變得孤獨?
“別忘了還有我。”漁子霏伸著懶腰振臂一呼,“用藍牙將我們聯系起來吧!”
藍牙,對呀,是一個將大家聯系起來的好辦法。
大家平常都會給手機偷偷充電,屬于彼此心照不宣的行為。電子書、單機游戲、音樂等是手機在沒有網絡信號和手機信號的情況下賦予人們的幾個日常娛樂項目,在枯燥的日子里更是彌足珍貴的珍品。在漁子霏的號召下,手機還能用的人們用藍牙廣發著信息,但基本都是些彰顯自己聰明才智的無用信息,看多了就覺得煩了。
集思廣益無果后,我又想起我剛才的計劃。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將想法偷偷告訴杜萊優和漁子霏,如無意外,計劃遭到了她們的反對,然而,我并不是在征求她們的意見。我討厭有東西窩在心里的感覺,我決心要一意孤行下去,因此我將計劃通過藍牙發送給了所有人——斬斷自己的退路,讓別人推自己前行。很快,鋪天蓋地的信息發來了。
漁子霏很生氣,任我怎么哄都不理睬我;杜萊優則表示要跟我一起行動,我以她還未恢復會拖我后腿為由拒絕了。為此尷尬的氣氛在我們之間生起,且持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孫毅杰沿著外墻的電線爬了過來,我們三人才“和好如初”。
孫毅杰是被陳珊珊請求過來幫忙的,只是沒想到他的膽子會如此之大。
他在窗外說道:“雖然我不畏高,也有自信跑得過流浪狗,但我覺得成果你的計劃有些妙想天開,是在拿生命開玩笑,所以千萬別叫我身先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