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的聲音里,帶著無法掩飾的哽咽,“傳朕旨意,恢復(fù)霍翀名譽(yù),追封為‘忠武’。霍氏一門,依國公之禮,重新安葬。”
“霍無傷……你,受苦了。”
他看著殿下那個渾身浴血的青年,眼中充滿了愧疚與心疼,“從今日起,你便是霍無傷。官復(fù)原職,另,賜名‘不疑’。朕希望你,此后,莫要再疑。”
說完這番話,文帝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坐了回去。
“退朝——”
內(nèi)侍尖細(xì)的嗓音劃破了沉寂。
群臣們?nèi)缑纱笊猓硇卸Y后,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沒有人敢去看地上癱軟如泥的凌益,也沒有人敢去多看一眼那個終于得報(bào)大仇的、新的少將軍,霍不疑。
霍不疑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沒有去看任何人,只是扶起了身旁已經(jīng)再度陷入混沌的姑母。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殿頂那繁復(fù)華美的藻井。
外面陰沉的天色,透過高窗,照得那片鎏金描彩,也帶上了一絲灰敗的冷意。
天,快亮了。
但他心中的那片天,卻永遠(yuǎn)地黑了。
朝臣們跑得比兔子還快,好像生怕沾上凌益的晦氣。
偌大的承明殿,一下子就空了。
只剩下龍椅上的皇帝,地上的一灘爛泥,和中央那兩個穿著孝服的人。
還有就是,門口那幾個不請自來的女眷。
文帝沒坐穩(wěn),幾乎是從龍椅上跌下來的。
他踉踉蹌蹌地沖下御階,一把抱住霍不疑,嚎啕大哭。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啊……”
一個皇帝,九五之尊,哭得像個三歲的孩子,鼻涕眼淚全往霍不疑那身干凈的孝服上抹。
龍袍上繡著的金線十二章紋,被淚水浸濕了一大片,看著有點(diǎn)滑稽,又有點(diǎn)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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