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色像濃稠的墨,潑滿了整個城市。
秦奕洲回到家時,玄關的感應燈“啪”地亮起,照出他一臉的疲憊。他松了松領帶,將公文包隨手放在鞋柜上。連軸轉(zhuǎn)了半個月,今天終于結(jié)了一個案子,腦子里那根緊繃的弦驟然松懈下來,只剩下無邊的空洞和倦意。
客廳里沒開大燈,只有電視機屏幕閃爍著幽幽的光,照亮了沙發(fā)一角。
秦玉桐蜷在沙發(fā)上,身上蓋著一條薄毯,懷里抱著個抱枕,電視里放著最火的電視劇《仙劍奇?zhèn)b傳三》。
聽到動靜,她回過頭,“爸爸,你回來啦。”
清甜的嗓音驅(qū)散了滿室的清冷。
秦奕洲“嗯”了一聲,換鞋的動作有些僵硬。他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有點怕這種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獨處空間。
就在他準備說句“早點睡”就回屋時,秦玉桐卻從沙發(fā)上跳了下來,光著腳跑到他面前。
“等一下哦。”
她像只小兔子,一溜煙鉆進了漆黑的廚房。幾秒后,黑暗中亮起了一點豆大的、溫暖的橙光。
她捧著一個小小的蛋糕走出來,蛋糕不大,也就四寸,上面插著一根孤零零的蠟燭。燭火搖曳,映在她清澈的眼眸里,像落進了兩捧碎鉆。
“生日快樂,爸爸。”
她仰著臉,笑意盈盈地看著他,“你都忘了吧?三十三歲啦。”
秦奕洲徹底愣住了。
是啊,今天是他生日。
一個連他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凈的日子。
她是他親手養(yǎng)大的女孩,是他法律上的女兒,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
可他,卻對這束光,生出了最骯臟、最不可告人的念頭。
“怎么不說話呀?”秦玉桐歪了歪頭,舉著蛋糕的手有點酸了,“快許個愿,然后吹蠟燭。”
秦奕洲看著她眼里的光,那光太干凈,干凈到能照出他靈魂深處所有的齷齪和不堪。
他緩緩抬起手,卻不是去接蛋糕。
指尖,隔著半寸的空氣,描摹著她臉頰的輪廓,眼神晦暗不明。
“小乖,”似是難以啟齒,“我的愿望……如果說出來,會嚇到你。”
燭火在秦玉桐的瞳孔里跳躍,像兩簇燒得正旺的野火。她沒被秦奕洲那句曖昧不明的話嚇退,反而笑得更甜,露出一口細白的糯米牙。
“有什么愿望會嚇到我呀?”她歪著頭,聲音嬌憨,“是想一夜暴富,買下整個津市,還是想毀滅地球,當宇宙大魔王?”
她用最孩子氣的玩笑,輕輕巧巧地,就把他話里那份沉重到快要溢出來的危險情愫給化解了。
秦奕洲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他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披著純潔外衣的妖精。她什么都懂,又好像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