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下車。”他打斷她,已經沒了跟她廢話的耐心。
顧廷鄴推開車門,率先下了車。高大的身影逆著光,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
秦玉桐以為,他就要這么走了。心里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有一點點莫名的失落。
她扶著車門,咬著牙,單腳跳著想下車。
可剛一落地,腳踝處那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就讓她眼前一黑,身體一軟,差點再次摔倒。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一只有力的大手,在她即將倒地的前一秒,精準地,攬住了她的腰。
秦玉桐僵著身體,仰起頭,只能看到他線條冷硬的下頜。
“跟緊。”
顧廷鄴丟下這兩個字,松開了攬在她腰間的手,轉而攥住了她的手腕。幾乎是半拖半拽地,拉著她,邁開長腿,朝急診大廳走去。他的步子很大,秦玉桐只能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被他拖著走,姿態狼狽到了極點。
“你慢點……”她忍不住開口,聲音里帶上了哭腔,“疼……”
走在前面的男人,腳步似乎在那一瞬間極輕微地頓了一下。
但也僅僅是那么一下。
他拉著她,穿過慘白燈光下行色匆匆的人群,徑直走向骨科分診臺。全程沒有再看她一眼,也沒有再說一個字。那張英挺的側臉,在明滅的光影里,冷硬得像一塊終年不化的寒冰。
他處理事情的方式極有效率。掛號,繳費,排隊,一套流程下來,行云流水。
秦玉桐被他按坐在冰冷的鐵皮長椅上,周圍是其他病人痛苦的呻吟和家屬焦急的交談。而他們這一隅,卻安靜得可怕。
他就像一座孤島,自動隔絕了周遭所有的嘈雜與煙火氣。
秦玉桐抱著自己受傷的腳,疼得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卻咬著唇,一聲不吭。
終于輪到她。醫生是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人,大概是見慣了各種傷痛,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褲腿卷上去。”
秦玉桐依言,費力地將牛仔褲的褲腿往上卷。可腳踝腫得太厲害,褲子又緊,根本卷不上去。
她正窘迫,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了過來,兩根手指捏住她的褲腳,不帶任何情欲色彩地用力往上一撕——
“刺啦”一聲脆響,昂貴的丹寧布料應聲而裂。
冷風瞬間灌了進來,激得她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醫生終于抬了抬眼,看了顧廷鄴一眼,又很快低下頭,開始檢查她的傷處。他的手指用力按下去,試探骨頭的位置。
“嘶……”秦玉桐倒抽一口涼氣,痛得眼前發黑,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顧廷鄴就站在一旁,他垂著眼,面無表情地看著醫生在她那已經青紫一片的腳踝上按來按去。
“骨頭沒事,韌帶撕裂。”醫生下了結論,“我給你正一下位,然后上藥包扎。會有點疼,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