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朝的懷抱滾燙,秦玉桐像被抽走了骨頭,軟綿綿地任他抱著。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過去的,再醒來時,宿舍里已經(jīng)空了。
床頭柜上那瓶橙汁還剩一半,旁邊壓著一張紙條,是陸朝龍飛鳳舞的字跡:
“寶寶,我先走了。晚上等我電話。”
落款只有一個囂張的“l(fā)”。
秦玉桐盯著那張紙條,像是看見了什么骯臟的病毒。她抓起它,揉成一團,連同那半瓶橙汁,一起狠狠丟進了垃圾桶。金屬內(nèi)膽發(fā)出一聲沉悶的撞擊。
身體的酸痛和黏膩感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下午發(fā)生了什么。她赤著腳下床,走進逼仄的獨立衛(wèi)浴間,將花灑開到最大。滾燙的熱水兜頭淋下,她用浴球蘸著沐浴露,一遍遍地擦洗著自己的身體,皮膚被搓得通紅,仿佛要擦掉一層皮,才能洗去陸朝留下的所有痕跡。
可她知道,沒用的。有些東西,已經(jīng)臟了。
下午最后一節(jié)是自習。秦玉桐回到教室時,鈴聲剛響過。
空氣里浮動著細小的塵埃,和少年人身上淡淡的汗味、書本的油墨香。風扇在頭頂嘎吱嘎吱地轉著,吹出來的風也是熱的。
這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津市一中的午后,可對秦玉桐而言,世界像是蒙上了一層毛玻璃,所有聲音和景象都隔著一層,顯得不真切。
她面無表情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拉開椅子坐下。屁股痛,雙腿之間也痛。
“玉桐!你跑哪兒去了?剛才老班還問你呢。”
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拍了拍她的胳膊。是吉晨雨,她嘴里叼著一根棒棒糖,腮幫子鼓鼓的,一雙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沒什么,去……操場走了走。”秦玉桐從書包里拿出練習冊,聲音有些發(fā)虛。
“你臉色好差啊,”吉晨雨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白的跟紙似的。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去醫(yī)務室啊?”
“我沒事。”秦玉桐垂下眼,翻開書頁,目光卻沒有焦點。
吉晨雨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尤其對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敏銳地察覺到秦玉桐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和疲憊,像是被什么東西掏空了。她想再問,可見秦玉桐那副懨懨的樣子,又把話咽了回去。
教室里很安靜,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風扇的噪音。
過了許久,秦玉桐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忽然轉過頭,輕聲問:“晨雨,問你個事。”
“嗯?”吉晨雨正對著一道數(shù)學題抓耳撓腮,聞言立刻來了精神,“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