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熄滅的剎那,整片大地都傳來一陣極其輕微的震動。
不遠處的終門表面,那光滑如鏡的石壁上,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刻下了一行嶄新的銘文:
林塵,生于柳塘,卒于春雨,享年不詳。
第二天清晨,一個牧羊的少年趕著羊群路過碑林。
他發(fā)現(xiàn)通往無字碑的石階上有一片濕痕,與周圍的露水不同,那片濕痕的形狀,像是一條焦黑的右臂印在上面留下的痕跡。
少年好奇地蹲下身想看個仔細,但初升的陽光恰好照在石階上,那片印痕便迅速蒸發(fā),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撓了撓頭,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站起身時,卻覺得心頭莫名一暖,仿佛被什么溫柔的東西觸碰了一下。
他看到石碑基座上,有一個空白的拳印凹槽,不知是誰留下的。
少年想了想,順手從路邊摘了一朵盛開的野花,小心翼翼地插在了那個拳印之中。
千里之外,一座窗明幾凈的學堂里,朗朗的讀書聲戛然而止。
一個扎著總角的幼童舉起手,大聲問道:“老師,書上說英雄守住了終門,那我們昨天故事里聽到的林塵是誰?”
滿頭銀發(fā)的先生停下講課,微笑著看著他,目光溫和而悠遠:“他啊,是一個穿著舊教練服的老師,教了很多人怎么回家?!?/p>
所有孩子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窗外,春風和煦,吹過院中的旗桿。
旗桿上,一件洗得發(fā)白的舊教練服正迎風輕輕飄蕩。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問起,它應該由誰來穿。
新的秩序在悄然中建立,舊的傷痛在無聲中愈合。
柳塘屯的清晨和黃昏,都伴隨著悠長的鐘聲,日子平靜得仿佛可以流淌到天長地久。
春雷祭后的第七日,天色微明。
晨鐘一如既往地響徹村莊,催促著人們開始新一天的勞作。
然而,就在鐘聲落下余音未散之時,村口那排徹夜燃燒的長明燈,火光忽然毫無征兆地閃爍起來,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