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山悶笑一聲,伸手揉亂他的金發(fā):"行啊,有你這把雷刃在,老子的拳頭也能多幾分底氣。"
林塵沒說話。
他盯著篝火里跳動的火星,臂上的血紋突然燙得驚人。
父親臨終前的微笑、鏡像林塵的冷笑、柳清風(fēng)的話在他腦子里亂轉(zhuǎn),最后都凝成一個念頭:去無光之廟,撕開所有的真相。
蘇璃的手輕輕搭在他胳膊上。
她的掌心帶著體溫,混著骨玉特有的清涼:"我有辦法定位神廟的位置。"少女從腰間取出塊巴掌大的青銅懷表,表蓋雕刻著云雷紋,"這是我家傳的尋靈器。。。。。。"
她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
月光落在她閉合的眼睫上,投下蝶翼般的陰影。
懷表表面的青銅紋路開始泛起幽藍光芒,像有活物在金屬里游走。
林塵望著她垂落的睫毛,聽見自己心跳如鼓。
山崗下的狼嚎又響了,這次混著更遠的、類似棺槨震動的悶響——但沒人注意到,除了柳清風(fēng)。
老武者瞇眼望向千里之外的方向,那里的夜空正有一團暗紅云氣緩緩聚起,像只睜開的眼睛。
青銅懷表在蘇璃掌心泛起的幽藍光芒逐漸凝作一條光鏈,直沖天穹又垂落下來,在攤開的地圖上投下一片模糊的光影。
她睫毛顫動兩下,緩緩睜眼時瞳孔里還殘留著微光,朱雀胎記隨著呼吸起伏,像團要燒起來的金箔。
"找到了。"她指尖按在地圖某處,指節(jié)因用力泛白,"云州西南的隱霧谷,那里常年被黑霧籠罩,我家傳的尋靈咒試過三次,都像石沉大海。"話音未落,懷表突然發(fā)出刺耳的嗡鳴,表面云雷紋里滲出細密血珠,"如果他是沉睡。。。。。。"她頓住,將懷表收進衣襟時手背青筋凸起,"那更像是被某種力量刻意隔絕。"
林塵盯著她泛紅的眼尾,喉結(jié)動了動。
臂上的血紋從手腕爬到肘彎,燙得他幾乎要攥緊拳頭——這是自鏡像林塵死后,血紋第一次這么劇烈地躁動。"什么時候出發(fā)?"他聲音發(fā)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狠勁。
"天亮。"柳清風(fēng)突然開口。
老人不知何時站到蘇璃身后,枯瘦的手指搭在她腕間,替她揉了揉酸麻的穴位,"小丫頭用了三成靈力,現(xiàn)在走夜路容易著道。"他轉(zhuǎn)向林塵,目光像淬過的刀,"你小子也別急,有些事。。。。。。"話沒說完,被岳山的銅拳叩地聲打斷。
"老柳你磨嘰啥?"岳山把殘卷往腰間一塞,青銅指節(jié)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老子昨晚就把登山繩和火把備齊了。"他瞥了眼縮在篝火邊的善逸,突然彎腰拎起少年后領(lǐng),"你小子把雷之呼吸法再練三遍,省得進了霧谷腿軟。"善逸被提得雙腳離地,刀鞘卻還牢牢抱在懷里,金發(fā)亂蓬蓬的像團炸毛:"我、我本來就很——"尾音被岳山的大笑壓下去,倒顯得更心虛了。
蘇璃揉著腕子站起身,骨玉手鏈在火光里叮當(dāng)作響:"我去檢查下符咒。"她經(jīng)過林塵身邊時頓了頓,指尖輕輕碰了碰他臂上發(fā)燙的血紋,"別太急。"這輕觸像根細針,扎得林塵心里發(fā)顫。
他望著她走向帳篷的背影,突然想起鏡像林塵死時說的"你父親的債",喉間像塞了塊燒紅的炭。
次日清晨的霧氣裹著寒意往衣領(lǐng)里鉆。
林塵背著登山包走在最前,軍靴踩碎草葉上的白霜。
蘇璃跟在他側(cè)后方,青銅懷表系在腕間,云雷紋隨著步伐微微發(fā)亮;岳山斷后,肩頭扛著善逸——少年昨晚練雷呼吸法到后半夜,此刻正趴在他背上打哈欠,刀鞘卻還攥在手里。
"前面有村子!"善逸突然直起身子,金發(fā)被風(fēng)吹得翹起幾縷。
林塵順著他手指望去,殘垣斷壁間露出半截青石碑,碑身爬滿藤蔓,卻擋不住刻在上面的暗紅圖騰——扭曲的鎖鏈纏著重疊的骨節(jié),和鏡像林塵血契上的紋路一模一樣。
柳清風(fēng)"唰"地抽出腰間鐵尺,輕輕挑開碑前的荒草。
他的手指撫過圖騰邊緣,指甲縫里滲出血珠:"這不是裝飾。"老人聲音發(fā)沉,"先秦巫祝用活人的血刻封印,每道紋路里都鎖著怨氣。"他抬頭時眼眶泛紅,"當(dāng)年我在南疆見過類似的——他們用這種陣困過吃人的山鬼。"
蘇璃蹲下身,骨玉在掌心凝成一團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