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的聲音像生銹的鐵錐,直接鑿進林塵的太陽穴。
他踉蹌半步,瞳孔里的赤金拳印突然開始扭曲——那是自由之道的力量在震顫。
"你真的以為自由是打破枷鎖嗎?"黑影的輪廓愈發清晰,林塵看清了它臉上的每一道褶皺,竟與二十年前巷子里那個用鐵鏈抽父親的黑幫老大有七分相似,"當年你跪在血泊里,求著要學武報仇,那是自由嗎?
不過是仇恨的枷鎖。
后來你成了武道教練,收徒授業,那是自由嗎?
不過是用別人的崇拜裹住自己的軟弱。"
林塵的呼吸陡然粗重。
他聽見了,聽見了記憶里最清晰的那聲脆響——鐵鏈抽在父親脊背上,混著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嚎。
眼前的畫面開始重疊:祭壇的青石板變成了老巷子的爛泥地,黑影的臉變成了黑幫老大的獰笑,而父親就倒在他腳邊,血把泥地染成暗紫,手里還攥著半塊青銅虎符。
"你說要終結我?"黑影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溫柔,像極了父親臨終前的低語,"可你連自己的心都困在囚牢里。
自由?
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奴役。"
林塵的左手不受控地撫上左臂的"武"字刺青。
那是他十六歲時在地下拳館贏了十場后,用刀尖刻上去的,當時血順著胳膊滴在水泥地上,他咬著牙想:這就是自由,我再也不會被人踩在腳下。
可此刻,刺青處的皮膚像被火烤著,疼得他額頭青筋暴起。
"林塵!"
蘇璃的低喝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林塵猛地轉頭,看見少女的右手按在自己后頸,骨玉上的幽光正順著指尖往他識海鉆。
她的右眼朱雀胎記紅得要滴出血,睫毛上凝著汗珠,顯然在強行往他意識里輸送靈力:"你的靈臺在晃!
它在啃你的道心!"
話音未落,林塵的視野再次扭曲。
這一回,他看見的是自己的武館: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拳靶上,徒弟們笑著喊"師父",而他站在鏡子前,鏡子里的人卻不是他——那是個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厭惡地扯松領帶,說:"每天教這些花架子有意思嗎?
你父親要是活著,該多失望。"
"不!"林塵吼出聲,赤金拳印在掌心重新凝聚。
可拳印剛成型,就被黑影的氣息腐蝕出蛛網裂紋。
他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像擂在戰鼓上,一下比一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