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重的腥氣混雜著藥味散發出來。罐子里裝著半透明的粘稠液體,而在液體之中,赫然泡著一縷用紅繩系住的、烏黑的頭發。
朱淋清的瞳孔縮成了針尖。
那縷頭發,她至死也不會忘記。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時,按照家規剪下,由她爺爺親手用紅繩系好,說要供奉在祖先牌位前的。
可它,為什么會在這里?
“我的……頭發……”
那縷頭發靜靜地躺在罐底,像一條蟄伏的死蛇。
“它本是你的命引。”老叟將陶罐的蓋子合上,隨手放在桌角,“用來供奉,也能用來索命。”
張帆心頭一跳,上前一步,將朱淋清拉得更靠后了些。“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老叟沒有理會張帆,那兩個黑洞洞的眼眶依舊“望”著朱淋清,“是你的血,要做什么。”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指,指向朱淋清的右手手腕。
那里系著一個看似普通的玉扣,色澤溫潤,上面雕著繁復的云紋。
“我爺爺說,這是我們朱家的護身符,能保平安。”朱淋清的聲音帶著哭腔,她的信仰正在一寸寸崩塌。
“平安?”老叟發出一聲干笑,笑聲里滿是譏諷,“平安是用來看的,不是用來藏的。這東西困了你十八年,也護了你十八年。如今,時候到了。”
他從衣袖里摸出一根寸許長的東西,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森白的冷光。那是一根用不知名獸骨磨成的骨針。
“別碰她!”張帆厲喝一聲,瘸著腿就要沖過去。
他剛邁出一步,一股無形的力量便扼住了他的咽喉,將他死死釘在原地。他甚至看不見老叟有任何動作。
“外人,安靜些。”老叟的聲音平淡,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威壓,“這出戲,你很快就不是看客了。”
朱淋清嚇得渾身發抖,想后退,雙腿卻像灌了鉛。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老叟捏著那根骨針,顫巍巍地朝她的手腕伸過來。
冰冷的針尖觸碰到玉扣的瞬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老叟的手指在玉扣的云紋上輕輕一挑,仿佛解開了一個精巧的鎖扣。
咔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
那枚溫潤的玉扣,應聲裂開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