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聽雪樓的人會接應我們。我會讓他們去佯攻王家莊園和皇宮。”張帆說道,“求仙盟的主力必定會被吸引過去。”
“那我們呢?”朱淋清問。
“我們去白馬寺。”張帆的結論清晰而冷酷,“直搗黃龍。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毀掉那里的陣眼。一旦成功,‘靈契’反噬,求仙盟內部自會大亂,聽雪樓的攻擊也能真正奏效。”
“不行!”
朱淋清的反對快得沒有一絲猶豫。
她站起身,與蹲在地上的張帆形成對峙。
“白馬寺里全是普通人!你所謂的佯攻,必然會引發大戰,京都將血流成河!我們去突襲白馬寺,一旦動手,那些手無寸鐵的香客怎么辦?他們都會死!”
“計算結果顯示,這是成功率最高的方案。”張帆平靜地回應,“犧牲少數人,換取最終的勝利,是必要的取舍。”
“取舍?”朱淋清的身體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憤怒,“張帆,你看著我!說這話的,是你,還是你體內的‘死印’?”
“這不重要。”
“這很重要!”她幾乎是吼了出來,“你剛剛才跟聽雪樓主說過,若他行不義之事,荼毒蒼生,你必清算!現在,你卻要為了所謂的‘成功率’,把屠刀揮向無辜的百姓?這和求仙盟有什么區別?和你最痛恨的那些人,有什么區別!”
張帆沉默了。
他體內的分析能力告訴他,朱淋清的論點充滿了感情用事,是邏輯上的謬誤。為了達成偉大的目標,犧牲是不可避免的。任何一個成大事者都該有這樣的覺悟。
然而,他為自己設定的那條“屬于人的邏輯底線”,卻在此刻發出了刺耳的警報。
若行不義之事,荼毒蒼生……
……我必清算。
清算別人,還是清算自己?
那雙沒有波瀾的瞳孔深處,似乎有兩股截然相反的數據流在瘋狂對沖,幾乎要讓他的思維宕機。
柳乘風在一旁看著這場爭吵,大氣都不敢出。他從未見過朱淋清如此激烈,也從未見過張帆……露出過這種“卡住”的模樣。
“你的‘不義’,標準是什么?”良久,張帆開口問道,像是在問她,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的標準?”朱淋清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濫殺無辜,就是不義!為了自己的目的,讓他人承受無妄之災,就是不義!這需要標準嗎?這不是‘人’最基本的認知嗎?”
“認知……”張帆重復著這個詞。
他低頭看著圖紙上的白馬寺,腦中飛速運轉。
朱淋清的反對,是一個變量。一個他之前沒有充分計算的變量。
強行執行原計劃,他會失去這個最重要的盟友。而她的憤怒,似乎也觸動了那條底線。
他不能變成自己所清算的對象。
這是一個新的邏輯前提。
必須在“保全平民”和“摧毀節點”之間,找到新的最優解。
風險會增加。
對他們三人的危險會急劇升高。
但是……可以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