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吳三中的工作,進展得并不順利,劉百發這個精明的財務股長,在田縣財政局那里的“臉”,不那么白了。原本預算的列堂煤礦技改資金及田縣煤炭運銷公司的一些基建資金,撥付的不是那么順利了,雖說劉百發也做了應該做的小動作,但總是于事無補,因為,田縣財政局賬戶里已經是捉襟見肘了。
就在這個時候,苦縣的馬建國又是打電報,又是掛電話,焦急地訴說著苦縣那邊的情況,煤炭告急,已經一個月沒有見到王滿林的車隊了,聽說苦縣這邊發生了洪災,他們本來不想多說什么有關違反合約的事,但一個多月過去了,怎么還沒有動靜?吳三中當然知道原因在哪兒?田縣縣營煤礦停了一大半,到哪兒給他們搞煤炭啊?而且是指標以內的煤炭。
田縣中醫院的拆遷工作也擱淺了,新中醫院建設工地上,田縣一建也處于半停工狀態,原因不言自明,中醫院是田縣政府投資工程,田縣財政照樣不能及時拿出錢來了。
吳二用喜愛吃陸婷做的茄汁面,紫色的茄子滿滿的油膩,澆上十香菜搗成的蒜汁,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既成熟又別有風味。陸婷喜歡拿自己的得意之作待客,吳二用很享用。雖說陳德嫻只喜歡吃那種西紅柿炒雞蛋,有一股酸酸的感覺,可偶爾也會吃上一口陸婷做的茄汁面,感覺到并不是那么難吃。
“老陸,我看德嫻這閨女是不是又看上人民醫院那個大夫了,天天跟著他跑的跟歡虎一樣。”吳二用看了看陸婷依舊俊俏的臉,那張粉紅的臉上,布滿了細細的汗珠兒,惹人遐想。
陸婷嘆了口氣,說道:“你啊,是吃著碗里、看著鍋里的,她相中了誰,還影響你吃了?”
吳二用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我,我,我原本想把她調到咱們中醫院,相互也好有個照應不是。聽說,他和王南旺徹底不行了,我還真為她傷心的,至于那個趙雪濤,肯定不是真心待閨女的,你得給她提個醒,讓她跟趙雪濤少聯系點,要是真的喜歡上了那個田廣軍,抓緊時間把事給辦了,有了男人,也就堵住別人的嘴了。”吳二用說著關心的話。
陸婷嘆了口氣,說道:“這妮子,廢了,她的眼界高,先是辭了那個王長貴,又被王南旺給婉拒了,還和你這個不要臉的叔叔保持著這種恬不知恥的關系,又被那個趙雪濤控制著,這都叫什么事啊?不瞞你說,老吳,我陸婷不是個好人,瞞著德志他爹,沒少給他戴綠帽子,如今又報應到自己親閨女身上,報應啊,報應啊。”陸婷的臉,更加紅潤了,或許只有淫蕩才能讓她忘記這世上的一切。
“老陸,你啊,就是太自責了些,人生一世,短短幾十個春秋,及時行樂才是正理。”一身蒜氣的吳二用已經坐到了陸婷身邊,抱住了陸婷圓潤的肩頭。
陸婷的肩頭顫抖了幾下,這才平穩下來,幽幽地說道:“老吳,這些日子,我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剛開始,我覺得是王臭妮,可現在,我又覺得不是,王臭妮是為了給王家報恩,要拆散德嫻和南旺的婚事的。如今她成功了,對我們母女也就沒有了戒備之心。但我覺得,那個人應該就是王松論,因為我去買菜的時候,他老是跟在我屁股后面偷看,剛開始我以為他是癡心夢想地想占我的便宜,但,不是,他就是在跟蹤我。老吳,我怕,我真的有點怕,聽說,他們這幾天沒有少找老鄭喝酒,我更怕,怕姓鄭的是他們安插到我們身邊的內奸。”
吳二用緊緊地抱住渾身顫抖的陸婷,拍著她的后背,安慰著她。陸婷小聲哭泣著:“豐子澤那個死鬼,要了秦麗麗那個閨女的命,還要了田家垴那個閨女的命,是不是也要德嫻的命啊,二用,我真的很怕,德嫻可是他的親閨女啊。”
吳二用對于陳德嫻是豐子澤的親生閨女,是知道的,但他對于秦麗麗和水庫邊田家垴那個閨女的秘密,是最近才聽陸婷說的。這個豐子澤,真他娘的作惡多端。吳二用同時還知道,馮國辰、王松論等人,并沒有放棄進攻自己的計劃,而新中醫院的半停工狀態,讓他同樣感到恐慌,他放下了臉色更加紅潤的陸婷,嘆了口氣,向外走去,他要去找他的合作伙伴吳三中。
而對田縣煤炭運銷公司家屬院已經有合作意向,并投出了一定資金和精力的田縣二建的兩個主管王南旺和王獻文也正好在吳三中這里,王南旺是吳三中讓劉百發專門請來的。
“資金問題,恐怕是未來幾年我們田縣企業發展,都要面對的實際問題,我說這句話,不是我聰明,是我聽我叔蘇君峰說的,他是聽俺爹說的,說句實話,我相信俺爹。”王南旺開誠布公地說道。
吳三中尷尬地笑了,說道:“兄弟,說句實話,我也相信你爹,人家早于一個月前就叫停了田縣一紙廠的二期工程,如今是整個田縣縣營企業中,唯一一個不缺錢的,而且很快便要投入生產,一旦產品生產出來,他們也就進入良性生產循環了,只可惜,當時我們忙于跟著縣委、縣政府的指揮棒轉圈,而忽視了自己的事,如今這境況,怨誰去啊?”
劉百發依舊是樂呵呵的形象,似乎沒有什么能難倒他,他逗著王南旺,說道:“如今,大伙都資金奇缺了,你倒好,去撿了個為政府出力的活,這資金從哪兒來的啊?”
坐在一旁的趙彩霞卻搖了搖頭,說道:“我那個老校友,心中有的是把握,若是他們這個建筑公司有問題,他早就會提出自己的建議了,之所以他沒有提,是因為,田縣二建接手的,是災后重建的活,是政治工程、田縣的面子工程,錢,不用伸手要,鄭冠旦也會想辦法給他們的,有可能,會加大對我們這些企業的稅費來彌補他們建設資金的不足,人家這爺倆,玩的,那叫個神。”
吳三中看了趙彩霞一眼,說道:“彩霞,看來這些日子,你是在研究你這位師兄啊,怎么就不提前給我支個招啊?”
趙彩霞笑了,說道:“洪水來時,大伙都沖到一線當先進呢,尤其是那個馬勝利幸運地從楊春喜手中接替礦長職務之后,多少人更是趨之若鶩,誰還會考慮到經濟啊?這不僅僅是我們的企業,身上帶有太多的政治色彩,也更是我們內心里固化了的思維模式所致,認為抗洪比平常的工作更出彩,更能引起領導的重視,政治大旗下的企業,恐怕也只能是這個樣子了。”
吳三中嘆了口氣,說道:“說了一百圈子,也沒有解決錢的問題,甚至,連我們吹噓的煤炭資源,也被馬建國他們催促得上火啊。”
王南旺笑了,說道:“錢是個大事,恐怕田縣縣委、縣政府要有個一攬子計劃出來,至于苦縣方面的煤炭,我給你們想個辦法,成本為兩個南瓜,五斤新采摘的綠豆,最好再有一小罐醬豆子。”
吳三中笑了,因為王南旺不像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