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關鎮用來建個體戶商業設施的地塊已經公告出來了,可吳三中打上去的報告卻一直沒有回音,云晨顯然有些著急了。據王滿倉帶給她的信息,此事,卡在了經委和幾個副縣長那里。他們覺得,云晨這個女人不可思議,平白無故地拿著國家發放的巨額資金,卻還不信任政府,非要抽逃出股本金來,而且吳三中、王滿倉等人和其合伙,把原本的股本金又翻出個三倍來給她,這,還有天理沒有?這不是向資本家投降、搞資本主義,又是什么?他們二位,與云晨到底是什么關系?是不是從中吃了好處?甚至有人找云晨談了這件事的嚴重性,沒想到,令談話者失望了,不僅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倒又加強了云晨退股的決心。
“倉,要不,咱不要三倍了,把本金給咱就行,二十萬左右,也就夠買幾畝地蓋個小商場了。”云晨顯然有些急了。
“姐,你不用慌嗎?對于這件事,只要蘇君成、鄭冠旦同意了,他們幾個啊,也最多是議論上一陣子,就結束了,最后還得按他們的意見辦。好些事,都是這樣的,別看他們現在議論得這么高調,到真正表態的時候,他們會看蘇君成和鄭冠旦舉起來的手的。”王滿倉一邊勸導著云晨,一邊接過蘭子遞給自己的一杯滾沸的青茶。蘭子知道,王滿倉喜歡這樣的口味。
“可姐心急啊,你也沒有看看,有幾個人已經開始選地段了,等錢回來了,不就晚了?”云晨有些焦急地說道。
“不晚,我們用不了多少錢,我已經跟魏自強他們談過了。魏自強剛到田縣中醫院上班,自然是想拿出一個大大的政績來的,但搬遷中醫院,可不是一件小事,是要政府拿出大量資金進行投入的,現在的田縣財政,根本支付不了那么多資金,也不可能支付。其他方面的資金,肯定入不了醫院這個渠道。但他們原定的中醫院家屬樓建設,還是可以搞的,對上,是一個政績,對工作人員,是一個溫情的政治交代。魏自強當然是感興趣的,可歷經馮國辰與吳二用的相互告狀,中醫院根本沒有實力蓋家屬樓了,更何況,他的錢,是縣財政監管著的。于是,我就給他出主意說,不讓他出一分錢,就能把家屬樓給蓋起來,他當時還很驚訝呢。”王滿倉略顯得意地說道。
看著王滿倉志在必得的表情,云晨還是不解,問道:“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難道他們不出錢,讓我們給他們建家屬樓啊,這,不可能吧,我們哪兒有這么多錢啊?”
王滿倉又笑了起來,說道:“對,就是我們要給他們建幾棟家屬樓。”
看著云晨和蘭子不解的神情,王滿倉便用手指在茶幾上畫出一個方塊來,說道:“你們看,這就是田縣縣政府劃給田縣中醫院的家屬樓地址,正好處于商業區中段的背后,而我們,相中的便是這片地。所以,我就讓魏自強以田縣中醫院的名義向市政府申請,把這兩塊地給劃成一塊,然后進行建設。這樣的話,商業區的地價便會有所下降,加上原來的家屬院占地,也就是30畝左右,以每畝3000計,也就是10萬塊錢。這個是我們的前期費用,也是鐵定要出的。
地皮一旦說好,我們便讓南旺的建筑隊進場,而此時,我們便可通過魏自強他們,開始收家屬房預付款。而且要傳出某種信號,比如,分房要看資格、資歷,更要看交錢先后順序等等,我算過,他們總共也就是一百多號職工,能買得起房或者急需買房的,不上八十人。而我們在這片土地上,按照原有規劃的八幢樓,再增加兩幢。或者通過閻國慶再向后面的荒地里擴建,甚至能增加到十六幢,改原來規劃的三層半為六層。如果以每幢樓兩個六幢24戶計,十幢樓房則是240套樓房,前后兩排還可以將樓體連貫起來,再增加出48套出來,那么,最低就是288套。中醫院職工,根本分不完,我們便以稍高一點的價格對外單位職工預售,當然還可以再加上一些條件,比如資格審查等,以免暴露出我們真實的目的來。這樣,我們便至少可以收到預付資金200萬元以上,難道我們還會為流動資金發愁嗎?”
王滿倉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得意洋洋的樣子,云晨笑了,點了點頭,說道:“倉啊,我算看出來了,你有點你大舅的風范,玩起空手道來,好,姐聽你的,你就領著頭干吧,姐,相信你。”
聽了云晨的話,王滿倉的嘴里卻嘣出一連串的“不”字來,他說道:“不行,我可不敢掛這個名,要是那樣,我在田縣群眾心中,是個啥形象啊?再說了,一紙廠那邊,還真的離不開我,我看這樣吧,上邊跑事,靠著魏自強、吳二用、王松論他們幾個,最多也就是,一人送給他們一套房子的事。有大事了,我會回來的。城關鎮這邊,閻國慶是不會找麻煩的。建筑上的事,全部包辦給南旺,那小子,有的是門。不過,做為出資的一方,我看,還是讓蘭子出去跑跑吧。”
云晨點了點頭,蘭子笑了。
王南旺哥倆,滿載而歸,他們得到了一切想得到的東西,在馬建國的幫助下,王財旺和苦縣糧食局簽訂了雜糧調撥合同,并且得到了中間“不唯雜糧”的口頭承諾,而且還和對口公司簽訂了生豬供貨合同。
王南旺這邊,收獲更大。一是簽訂了棉花調撥合同,手續由馬建國他們去跑,他們的條件是,每公斤混級棉回收一分錢的損耗;王南旺這邊,通過重新分級、整理后,利潤在每公斤2分錢左右,當然不包括運雜成本節省部分,也不包括棉籽油出售的利潤,這個,在苦縣本地,棉籽油是要納入糧油國家儲備的,價格肯定比市場要低得多,而田縣,不是糧油主產區,更不是什么商品糧生產基地,管理得較寬松一些。
二是通過曹振喜,又認識了好幾個中藥廠的、建筑公司的老板,他們點名要紙箱,要水泥,要石灰等。
三是苦縣那邊,貯備有大量的成熟的建筑工人,工價也比田縣低了不少,而且那邊的人老實,容易管理。工資,當然和王勝利說的一樣,干一天,有一天的錢、吃一天的飯,一天不干,沒錢、沒飯,三天不干,卷起鋪蓋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