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海軍喊出渠鳳時,無論楊居里如何說,渠鳳也不打還款協議,更不愿意走。她說:“既然你們打著依法清欠的旗號,咱就依法把這事給說好了,你楊主任把我抓來,必須回答我幾個問題:第一,農村代銷店說解散就解散,說脫離關系就脫離關系,是哪一級黨委、政府、哪一級供銷社制定的政策?讓我看看;第二、我們的招工手續是不是你們給辦理的?我們并沒有什么錯誤,你們說不管就不管了,說開除就開除了,請給我一個正式的開除文件;第三、既然你們說我欠你們,你們抓了我。那,咱必須把賬給算清,請問:解放初期國家投資到各區的扶持資金,并沒有建設各村的代銷店,這個錢應該誰來還?你得給我找個主體出來;達摩嶺村代銷店出了個李江事件,貪腐分子的錢,是不是應該由我們來還?你們縣社,當時柴德金科長帶隊,經隗鎮供銷社的麻主任已經做出了3。2萬元的核銷資金,并報告給縣社批復。由于你們的工作失誤,造成沒有及時核銷,我們為什么要還這筆賬;第四、你們能清理我欠隗鎮供銷社的賬,為什么就不能清理隗鎮供銷社欠我的賬,你楊主任的斧子,為什么向一邊砍?楊主任,這些問題,如果沒有一個滿意的說法,我還真不走了。”
渠鳳說完,就要往里面屋里去,楊居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抓到監視居住地的人,不走了。于是又拍起了桌子,說道:“渠鳳,你必須跟我簽還款協議,然后走人。”
渠鳳轉過身子來,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說道:“還款協議?算下來,你們欠我三千多塊。好,這個協議,我可以打,我給他們一年時間,不短了吧,讓王北旺、魏石頭過來簽字吧。”
“你,想的美?”楊居里惱了,大聲質問道:“我抓你,是為你要賬的嗎?”
渠鳳冷笑道:“我是你們的職工,給我要賬,維護我的權益,是你這個當人民公仆應盡的職責,我感謝你了,敬愛的楊主任。”
“渠鳳,我不跟你嬉皮笑臉,這協議,你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趕快簽完,給我走人。”楊居里說不過渠鳳,只好武斷地下著命令。
渠鳳又冷冷一笑,說道:“楊主任,你說這話,是不是太武斷了些。你們掛的可是田縣檢察院的牌子,法律上的事,有你這樣說的嗎?要是都是你這個樣子斷案子,那天下還不知道要有多少冤死鬼呢?楊主任,咱可不能打著執法的牌子,干著法盲的事,舉著執法的旗子,干著違法的事情啊。你,還得把這兩天羈押的手續給我辦齊了,回去我好跟俺男人有個交代。否則,他說我串門子找相好的去了,我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楊居里氣得如吹豬一般,可就是說不出話來,他最后憤憤然說道:“你,不走,嚇唬誰啊?想在這兒住,就住去吧,反正,我是放你走了。”說完,頭也不回地下樓去了。渠鳳還在他身后追著、高叫著。
就在新華酒樓樓下等候的王長秋卻怎么也想不到渠鳳如此剛烈,硬是不出來。賴夫之派來勸說的魏石頭、李彩云正窩著一肚子火,沒地兒出呢,也根本不上去勸說。楚文革欠著渠鳳的錢,更不敢上去。
柴德金、楚長友這才想起張得法來,張得法聽了,連連搖著頭。那邊的張兼程是自己的侄子,張春香是自己的侄媳婦。昨天晚上,王松理、張兼程在自己家纏了半夜,自己也沒有答應他們說欠款的事,今天讓自己去勸說妻侄媳婦走,先是感覺到有些好笑,后來覺得人家渠鳳說的在理,自己沒有臉上去勸說。
就在眾人僵持的時候,王北旺終于回來了。先是被老岳父李俊才罵了個狗血噴頭,再是接受了賴夫之臨時交代的重要任務,必須把三嫂渠鳳給勸走。王北旺心頭一緊,三嫂渠鳳認準的事,恐怕不好說,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帶著魏石頭等人上了樓。沒想到,渠鳳根本就不給他面子,指著王北旺的鼻子大罵,不答應自己的條件,說啥也不走。
達摩嶺寨上,王滿當兩口子答應移走王家敬了幾輩子的關二爺神像,而把宋天成的老祖奶奶神立為王家的主神之后。宋天成父子才同意到王滿當家施展法術,當然,神是要請的,牌位是要立的,香是要燒的,供是要擺的,病是要治的,藥是要吃的。而且,所有這一切均可用錢代替,只有你出錢,宋得法這兒,什么都有準備。
事不宜遲,王新旺拿出了一百五十塊錢,算是一個優惠價,一切便都布置妥當了。宋天成主持法事,宋得法護法,王滿當、田桂妮、王新旺、田春妮、陳德志虔誠地跪
在堂屋的地面上,一場法事隆重進行著。
經過一番與老祖奶奶的人神溝通,他們得到滿意的答復。田春妮、隗麗紅兩個女人,懷的全部是女孩,不過問題不大,都可以調,至于調好、調不好,那就要看她們兩個的信心了。一是堅持吃藥,二是堅持初一、十五上香敬拜,三是每十天到宋天成家去一次,老祖奶奶要親自施法,進行調理。
就在宋天成父子剛剛收拾完供食,打包回家的時候,黃清云出現在南寨門口,鄭鳳蘭早已跑了過來,給他們通報了。陳德志、王新旺帶著田春妮急忙躲到了宋天成家中去了。
如今的宋天成家,倒是寬松了不少。宋好過一家,緊貼著袁歡的莊子,蓋了一處,搬了出去。宋鄭馮也和王滿當隔了一條小胡同,蓋了一處,說是老大宋結實的,其實是他和從來不出門的田桂花住。而老二宋石頭、老三宋列江,全部搬到東邊小菜園那兒蓋房子另過了。
偌大一個院子,宋天成、宋得法收拾得也算干凈。見他們幾個尾隨了過來,宋得法笑了,說道:“那個姓黃的,不是個好東西,老奶奶不會讓他有好報應的,三個月之內,他必有牢獄之災,咱們走著瞧吧。”宋得法得意地笑著,直直的看了田春妮一眼。田春妮覺得,那眼神是那么的兇狠,又是那么的熟悉,他,就是……田春妮不愿意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