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亂的信息傳來,讓孫有才坐臥不安,他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把家里幾個孩子的事給處理圓滿了,甚至他也不相信豐子臣和豐潤說的,他質問著兒子:“俊剛,我咋想,子臣和豐潤說的,不靠譜。就姓楚的那個熊樣子,人家豐潮會和他合作,會給他投錢?那還不是肉包子砸狗,有去無回?豐潮要是不給他投錢,他會更加憤怒的,孩子們的事,也就完蛋了。你啊,怎么就不急呢?你看看人家渠鳳、秋峰,剛剛開始說事,聽說鄭書記、蘇縣長就打招呼了,還不是一點事沒有?嘿。咱沒有這么硬的后臺,可你去找找你滿倉叔,這也小不了你吧,要真不行,我去。不就是在阿鎮嗎?那地兒,我也去過。當年,王縣長到阿鎮拜訪老雕巖的大土匪刁占山,還是我趕的大車呢。”老人說著、說著,又想起了往事。
其實,孫俊剛心里也沒有多大的把握,豐子臣叔侄說的,是有點玄乎,他們僅僅是給賴夫之、楚文革牽了個線,讓他們見到了豐潮。然后,賴夫之答應他們,區別對待,一個一個甄別,之后下正式的文件。可這個甄別對待,肯定是甄別他家豐小娟、王來洪的,自己家這四個孩子,不靠他們西院的王家,又靠誰?兒媳婦李小丹,是東院王滿場、李小娥的外孫女,王旺秀家的閨女,不錯,可畢竟遠了一步,自己不去找王滿倉,難道讓人家主動找自己嗎?要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孫俊剛沒有跟他爹孫有才再說什么,放下飯碗,找渠鳳去了。他現在關系最好的,也只有渠鳳了,畢竟他們共同經營著幾個村子生產的蔬菜,是渠鳳財路中不可或缺的一大部分。
孫有才嘆了口氣,對幾個孩子說道:“上面這個門市部,已經有人家豐小娟、王來洪去幫助了,加上王大妮、李支書,人,夠多的了。你們三個,下去幫助您桂香奶奶,看門市部去,工資,咱一分也不能要,更得干好了。記住,虎,這達摩嶺寨上,姓孫的,可就咱一家,沒有大樹,曬死人啊。”三個孩子,聽話地去了。孫有才這才嘆了口氣,也不往坡下去了,直接向加工廠大門口走去,他知道,王廷英、豐子臣、宋鄭馮肯定在那里。
孫有才想得不錯,不僅僅他們在,就連黃驢子也在,不怎么參與寨上糾紛的宋天成,居然也在,他們也正在議論著這事呢。
“我自己都感覺到希望不大,豐潮那兒,可不是他自己的錢,是他老板葉春林的,他啊,最多當那么一點家。就賴夫之、楚文革這個樣子,別說是人家葉老板,也別說是豐潮。就是咱幾個,誰會愿意把錢投給他們,那跟打水漂有啥區別?所以,我想,讓豐潮先穩著他,不讓縣社下正式文件,實施個緩兵之計,然后再說。畢竟是話為空、筆為宗嗎,縣社沒有下正式文件,他楚文革口頭說的,不算。”豐子臣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宋鄭馮的臉,似乎有些扭曲了,今天早上,大兒媳婦回來了,在家照護著田桂花呢,要不然,他根本就出不了家門。他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說道:“說句實話,我真想把這家伙的血給放了,學學他田桂星,又能咋著?咱這達摩嶺寨上,啥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讓人家欺壓成這個樣子,也不敢吭一聲。三叔,你啊,鎖他個鱉孫秤房管啥用?叫我說,咱就把鱉孫的大門鎖了,讓他生產個球!”
王廷英搖了搖頭,說道:“鄭馮,咱辦事,得先占著理,我鎖他的秤房,是有說法的,這是我家的地,他又沒有什么協議,我鎖也就鎖了,天王老子來說,他也沒有理。可鎖人家工廠大門這事,咱可不能干,啥事,得講究個法制,是不是?不過,這事,要想解決,光找鎮里也不行。很明顯,二孩是偏向咱寨上的,手段也強硬得很,可畢竟他是二把手啊,上邊還有個周振杰。周振杰和二孩,很明顯地又是面和心不和,好多事,牽涉著他倆,就不好說了。所以,咱這冤情,在隗鎮解決,難。”
“三叔,照你這么說,還得上縣里鬧?”孫有才終于忍不住了,他越聽越覺得可怕,隨口問了一句。
“有才,那可不是鬧,而是上訪,而且得有理有據,跟過去到俺二哥那兒打官司差不多,你得有理,還得先有文字材料。正好,今天天成也在這兒呢,咱就把咱的冤情寫清楚了,遞到縣政府去。實在不行的話,我就去找風雅他爸,前幾天說鳳的事,風雅是剛好碰見我和廣民了,人往那一站,信訪辦的人,二話沒說,便把鳳給放了。這事,你們問問廣民和渠茍蛋去,當時,茍蛋和他那個后老婆,錢都給準備好了,還不是風雅他爸,一個電話打給他賴夫之。呵呵,縣社又倒找給鳳幾千塊錢,此事才了結的嗎?”王廷英說起這事來,又有點興奮了。他確信,渠鳳被安安穩穩地放出來,是他和田廣民上訪的功勞,更是偶爾碰見孫子媳婦鄭風雅的功勞。
宋天成點了點頭,說道:“我看,中,這個狀子,我寫了。廷英說得對,咱這一回,不到信訪辦了,直接找他鄭冠旦、蘇辰昌,遞上咱的冤情,就告他賴夫之、楚文革,能力低下,胡亂行政,把好好的兩個企業,給搞得烏煙瘴氣,給搞得停產停業,給搞得雞飛狗跳,如此下去,企將不企、社將不社。”
宋鄭馮一愣,問了后老大宋天成一句:“為什么不直接說孩子們的事?”
宋天成看了兒子一眼,冷冷地說道:“不說其他人,就是咱秋峰、改成那事,能拿到桌面上?記住,斗爭,得講究策略,我們要隔山打牛,把他賴夫之告下臺了,把他楚文革告滾蛋了。隗鎮供銷社、煙棉加工廠,肯定要易主的,這個主,又會是誰呢?我看,是渠鳳。如今,也只有她,能收拾這個爛攤子了。而渠鳳一上臺,啊?”
宋天成沒有再說下去,眾人點了點頭。孫有才內心里更是長出了一口氣,豐子臣也笑了起來,說道:“奶奶的,險些上了那個姓賴的當,他還給我說什么要甄別對待呢。要是鳳上臺了,那就是一風吹,甄別個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