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著,沒有停止的意思,渠鳳和田桂香打著傘,回來了。田桂香怕幾個孩子又走了,見不上面。客人剛剛走,田桂香就匆匆地安慰了二姐幾句,著急地喊上剛剛坐上二茬客大桌的兒媳婦渠鳳,跑了回來,氣得兒媳婦渠鳳好話攪她,說她想老頭了。
剛剛到家,幾個孩子還真是準(zhǔn)備要走了,田桂香的臉色寒了下來,嘴里嘟嚕著:“一個個的,跟坐不穩(wěn)窩的雞子一樣,沒一個想您娘的。”幾個孩子笑開了。王南旺說道:“你不是正跟俺二姨說話的嘛,我們又不是不回來了。”
田桂香還要說什么,蘇子蓮看了她一眼,她便沒有再說下去。蘇子蓮笑了,說道:“這是個家,能不回來?孩子們沒出息了,你煩,孩子們出門了,你想,人,都是這樣的。我也給你們幾個說兩件事,這第一件呢,等天晴了,便把你茍妮姑接過來住,咱不能讓人家戳咱家的脊梁骨。南旺啊,你是你姑養(yǎng)大的,這個孝,你得盡。”
王南旺連連點著頭,答應(yīng)著。蘇子蓮笑了,又接著說道:“這第二件事呢,便是等天晴了,我去找找呂之,給他說說,青良那幾間房子,再整理一下,先讓子七、青平住著,子七已經(jīng)吐血好長時間了,恐怕也沒有幾天活頭了,他這后事啊,要是青平愿意讓他們后街黃家管,青龍也愿意管的話,咱家就光出錢,不管事,他們要是不管,咱就包了。子七啊,受了一輩罪,總不能再讓他死外邊了。”
王滿倉想了想,說道:“一會,我去找呂之吧,咋辦,兩家商量著。那兩間房子,也不行了,干脆給俺姐說說,重蓋幾間就是了。”
蘇子蓮嘆了口氣,說道:“倉啊,咱還是想的不周全,把子七這事給耽誤了,恐怕沒有時間了,前天我和美麗又去看了他,恐怕也就是這幾天的事了,還是讓南旺先跟他整理一下吧。嘿,還有那事,你和你三叔、你哥,還有滿林、滿當(dāng)、旺榮他幾個再商量商量,不能再和天成一樣,臨時抱佛腳,讓別人笑話。”
王滿倉答應(yīng)著,幾個孩子表情沉重了,他們知道奶奶說的是啥事。渠鳳倒是高興起來,坐到奶奶身邊,笑著說道:“這下子,可是要把你拴在家了,奶奶,咱天天包餃子、炸油角吃,好不?”
一屋子人又笑了起來,王福旺說道:“鳳,你這是抓住咱奶奶當(dāng)丫鬟用的,不行,咱得輪著。”
“No,No,No,你們想錯了,我已經(jīng)安排好我的丫鬟了,下個月,正式把咱娘給開除了,回來老老實實地給我做飯,煤礦上那個門市實,不干了,關(guān)門大吉。”渠鳳宣布著她的決定。
田桂香急了,連忙說道:“那可不行,那可不行,底下那個店,雖說沒有上面這個掙得多,可也不少,咱要是不干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搶著干呢?你們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眼氣著咱呢?”
弟兄幾個也勸著渠鳳,他們都知道,渠鳳為這個家出了多少沒乎錢,就說今天上午花的幾百塊錢,連他們的舅舅田桂才,都是一分沒出的。這門親,除了鄉(xiāng)親之外,還有一個名號,叫兒媳婦娘家,宋天成可是名副其實的二姨的老公公。
渠鳳笑了,說道:“看看,看看,娘,你這幾個兒子,可是要壓迫剝削你的勞動成果的,沒有一個孝順的,也不知道生他們干啥?”渠鳳說著,自己倒又笑了起來。蘇子蓮笑著,心里說:“這妮子,活脫脫的一個李小娥。”
田桂香還是不愿意讓門市部停下來,渠鳳又笑了,說道:“你已經(jīng)被開除了,門市部的事,不讓你管了,你是不是感覺到不發(fā)工資了,給不了俺姐、還有改成錢了啊。奶奶,我給你們告?zhèn)€狀,俺婆子,吃里爬外,給她發(fā)的工資,不是給俺大姐了,就是給改成了,那些年,給俺姥爺買藥,我也就忍了,這個階段,又開始給俺二姨買藥了,她是沒兒,還是沒閨女啊?老實交代。”
田桂香嘴里狡辯著:“你才給我多少錢啊,鳳,咱說話可得品良心,你說說,你大姐,她家四個孩子,不是顧不住嘛,還有改成……”
渠鳳一看田桂香認(rèn)起真,眼淚都快下來了,趕忙過去抱住了田桂香的肩頭,搖晃著,說道:“俺的親娘,好了,好了,不說了,咱那店啊,也不關(guān)門了,人家不是說嗎,家有千貫,不如一個小店嘛,好了,好了,是我沒有說明白,我的意思啊,是讓改成下去照顧著那個店,讓春妮照顧著這個店,你回來伺候俺奶奶,做個孝順媳婦,中不中?”
田桂香被兒媳婦逗得哭笑不得,又笑了起來,渠鳳說道:“都看看,這就是俺娘,光知道對她娘家人好,一說安排她的外甥女和娘家侄女哩,看看,又笑了吧。”
院子里響起歡樂的笑聲,震碎了幾滴雨滴,飛散著,飄逸著,如同一朵朵水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