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旺騎著自行車緊趕慢趕,也沒有趕上渠鳳,他直接到了隗鎮鎮政府,找到了王西旺,還沒有扎穩車子,就急紅了眼,說道:“老二,你們開什么玩笑嗎?人家鄭秋峰、宋改成,不是處理過了嗎?現在都是供銷社加工廠的人了,你們還抓人家干啥?”
王西旺被問得一頭霧水,說道:“沒聽說抓人啊?是不是鄭秋峰犯了其他事啊,聽說這一階段,派出所分的有任務,要抓賭博、電魚的呢,秋峰平常在詩河里,是下過電網的。”
就在哥倆爭論的時候,隗占國過來了,偷偷地告訴王西旺。受周書記的指示,李改玲、黃清云把鄭秋峰給抓了。現在又把渠鳳給扣留了,非要她承認她把超生的老三孩送給了大哥王東旺,老四王晨晨是他親生的,辦的是假收養手續。
王西旺點了點頭,隗占國走了。王東旺坐了下來,沒有再說什么,王西旺想了好長時間,說了句:“不能動,我們越是主動,他們越是高興。這個周振杰,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在鄉鎮書記位置上干了十幾年,一直提拔不上去,心靈變得也扭曲了,在背地里,沒有少說我的壞話,說一個做飯的都能當鎮長了,天大的笑話。還造鄭書記的謠言,說他戴了一輩子綠帽子,說小五他媳婦風雅是豐子澤的閨女,真他娘的可笑。”
王東旺說道:“那他也不可能這么快便和賴夫之等人打成一片吧?前幾天,他不還大聲反對縣社的依法清欠嗎?不讓隗勝利租給他們房子,又把后街的水電給斷了,不也是他的決策嗎?怎么可能翻臉這么快呢?”
王西旺嘆了口氣,說道:“這或許就是那句話,利益面前,只有新歡,沒有舊愛啊。我看,還是先通知隗勝利放棄不租房、停水電的做法,免得他們惡人先告狀,倒使得我們被動了。要是這樣的話,老四那兒就危險了,他平常好吃好喝慣了,難免有把柄被賴夫之等人捉住。他必須退,而且只有退到田縣紀委,才最保險。當然,他手中肯定也有賴夫之的把柄,賴夫之也不會輕易動他的。但,賴夫之的狗,未必都是哈巴狗啊。”
王東旺覺得老二分析得對,于是說道:“鳳那兒,就按你說的,先冷處理一下,畢竟,那幾個孩子都是有手續的,向上追,那也是田縣計生委、民政局的事,恐怕他們還不敢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我也不回家了,這就到礦管委去一趟,見一下馬春梅主任,他是鄭冠旦的妹夫,由他出面,給鄭冠旦透個氣,更合適些,尤其是周振杰傳說的有關董美麗、豐子澤的謠言。你分析過沒有?這個謠言并非是針對鄭冠旦的,而是針對咱們家老五的,因為,老五是他們進步的假想勁敵,他們這些人,從來不考慮自己的學歷、能力,而一味地拼他們的資歷、‘苦勞’、‘熬勞’。”
王西旺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吧,我在這兒堅守著,看看他們還會耍什么花招?你要是有空,給老爺子也透個氣,還有老三。”
王東旺點了點頭,走了。而就在這個時候,達摩嶺的鄉親們一下子圍住了隗鎮鎮政府的大門,吵鬧著要他們的支書渠鳳。孫俊剛、王廷英、鄭長順幾個寨子里的老人已經把王西旺給圍了起來,說著加工廠和隗鎮供銷社的事。
孫俊剛掰著手指頭說道:“王鎮長,這不是針對我們幾家的,又是針對誰的?你看看,孫小虎是俺兒,李小丹是俺兒媳婦、也是東院的旺秀他閨女。孫小玲是俺閨女,麻小進是俺女婿,是麻老大他兒。王來洪、王來濤是東院的孫子,豐小娟是子臣叔家的閨女,你說說,為什么都是我們的人?他王獻紅少生了,還是后街那幾個少生了。最可氣的,還有一個黃紅現,生了仨閨女,這些日子連躲也不躲了,他老婆天天挺著個大肚子到代銷店給那個姓黃的鱉孫買酒喝,黃紅現那鱉孫,咋就不開除啊?”
王西旺輕聲說道:“哥,吆喝啥?他們正巴不得讓咱狗咬狗呢,到時候,屎盆子照樣扣在咱頭上。這個時候,我們亂得越很,他們就越高興。他們這樣突然襲擊,打我們,我們要穩打穩扎地跟他們扛著,一個人一個情況,按部就班地向縣社反映問題,鬧得他們不得安生。還有,這些黨員的手續,全部在鄉鎮,你們放心,開除黨籍的事,沒有那么簡單,他們做出的決定,不算數。”
王廷英不無擔心地說:“看樣子,姓周的也和他們沆瀣一氣了,你這兒,也太危險了。你說得對,他不讓我們安生,他也別想安生。還有,王松芳,我們一直對他,下手下得太軟了些,遷就了他一回又一回。現在,連他叔王來賓都趴在那兒老實了,他卻一次跳得比一次高,這一次,又害了全村的人,說啥也不能對他再客氣了。”
就在幾個老人氣呼呼地與王西旺說話的時候,周治國、李改玲走了過來,幾個老人見了,站了起來。鄭長順沖著王西旺,語速極慢地說道:“王鎮長,我在這里告訴你們,要是拿渠鳳開刀,好,那也就等于對整個達摩嶺開刀,達摩嶺的人心亂了,經濟垮了,人民重新拉棍要飯去,這個責任,你們負不起!”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這話,當然是說給周治國、李改玲聽的,更是說給周振杰聽的。
而周治國、李改玲兩個人過來,正是要說渠鳳、鄭秋峰的事,還沒有開口,王西旺也沒有離座,而是極度冷淡地說道:“二位計生大員,請你們翻閱一下有關的法律、政策、文件,哪一篇、哪一條上寫著,違反計劃生育政策叫抓人的?又是誰給你們的權力?”
周治國臉一紅,說道:“王鎮長,你聽我解釋,不用點武力,他們會老老實實地遵守政策?”
王西旺冷笑一聲,說道:“周治國,你說什么,用點武力,對付老百姓用點武力,你咋不架機槍啊?我問你,你是共產黨還是國民黨,還是日本鬼子?渾蛋邏輯!我告訴你們兩個,抓的人,給我放了。他們違法犯罪了,有公檢法管著呢,你們一個小小的計生指導站,沒權抓人!就是鄉鎮黨委,同樣沒權抓人。這,是,最起碼的,法律,常識!”王西旺幾乎是一字一句地說著。
李改玲早已換成了笑臉,說道:“王鎮長,你誤會了,我們就是找鄭秋峰、渠鳳問了點事,這就讓他們走,這就讓他們走。”說著,給周治國使了個眼色,扭頭走了。周治國還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嘆了口氣,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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