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生頂著一雙紅腫的眼,默默吃完了所有云乳桃花糕,不哭也不鬧。
應姍拿起一張手帕給她擦走唇角糕屑,道:“你體內陰毒未清,又強行融丹開了心竅,身體一旦承不住金丹里的靈力,便會爆體而亡。如今之計,只能留在我身邊,由我來替你清除余毒,助你吸收金丹里的靈力。”
懷生在應姍身邊一呆便呆了十三年。
這十三年里,除了偶爾出門修補乾坤鏡,旁的時間她都留在丹谷不分晝夜地修煉。
她體內的陰毒去歲便已驅除了大半,本可離開慶陽郡去涯劍山修煉,只她舍不得她爹娘,硬是拖到了涯劍山開山門。
“阿爹、阿娘,明日我便要去涯劍山了。”
懷生挨著南新酒與許清如的棺槨坐下,語氣十分平靜:“你們與我說的話,我都記著。放心罷,我會好好修煉,好好地活。
“至于初宿與松沐,他們如今一個是掌門的關門弟子,一個是劍主親傳,在涯劍山地位高著呢,你們莫要憂心他們。就是辭嬰至今尚未醒來,應御師伯說他身上的舊傷均已痊愈,靈臺的傷勢也已穩住,遲早都會醒來。你們也莫要掛心。”
絮絮叨叨說完一大串話,懷生安靜片刻,朝石室右上角的陰暗處掠了一眼。接著便朝棺槨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響頭,離開了石室。
幽暗的密室恢復闃寂。
良久,右上角的陰暗處傳來一道帶著笑意的蒼老聲音:“這小娃娃……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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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劍山三月初九開山門,往常宗門派去接引新弟子的,多是筑基境修士,但這日來丹谷的卻是位丹境修士。
此人名喚周丕,因生了張白凈的娃娃臉,瞧著十分平易近人。
與懷生一同去涯劍山的還有八名應家子弟,年歲最大的便是應茹,當年那位喂懷生吃“七果云衣糖”的少女。
應茹比懷生年長六歲,十二歲那年便已開了雙竅,十年前本就可以去涯劍山。奈何她醉心丹道,死活不愿去涯劍山學劍。偏生她在丹道上實在天賦不佳,在炸了不知多少個丹爐后,丹堂大長老忍無可忍,終于決定將她打包送走。
“大長老,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應茹一顆丹心日月可鑒,只想留在丹谷里煉丹終老!”
大長老兩道白眉狠狠一抽,聲如洪鐘:“涯劍山也可煉丹,你要禍害便去禍害涯劍山的丹爐!”
“……”
默默等著接人的周丕仰頭看天,心說應家這位大長老還真不拿他當外人。
應茹見大長老油鹽不進,便將目光投向大長老身后的應姍,可憐兮兮道:“族長——”
應姍正領著七個約莫十二三歲的應家子弟從丹堂行出,這幾人皆是應家這十年來資質最好的子弟。
把人領出來后,她沖著丹堂招一招手,道:“應蕓,過來與你姐姐道個別。”
一個頭扎雙環髻,身著應家弟子服的少女急匆匆從丹堂跑出,手里抓著兩個巴掌大的芥子袋。
“這是給阿姐和懷生做的七果云衣糖。”應蕓木訥訥地遞來芥子袋。
她是應姍的嫡傳弟子,與應茹一母同胞,年歲和懷生相當。作為應家這數百年來丹道天賦最好的子弟,應蕓很早便跟在應姍身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