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落,揮舞得獵獵作響的枝條頓時停下,片刻后又齊齊換了方向,朝懷生伸去,柔軟的樹枝結成一張黑網輕輕兜住她。
懷生從樹網的縫隙里探出半張臉,對御劍趕來的南新酒道:“爹,這樹好,你別打。”
她說得太急,口齒不怎么清晰,但南新酒聽清楚了,心內驚疑萬分,遲疑片刻,終究是收了劍陣,卻不敢掉以輕心。
懷生松了口氣,手摸著老樹的樹枝,道:“老前輩,多謝你,救我。我爹來,接我了。請讓我走!”
老樹妖又是一默,潑墨般的枝葉被風吹得簌簌響。良久,裹成圓球的枝條松開了一個小眼,朝南新酒遞過去。
南新酒忙御劍抱起懷生,想了想,沖老樹妖拱身道:“多謝前輩救下小女。”
老樹妖靜默無言,抬起一根嫩枝拂去懷生肩上的腐葉,默默收回了所有枝條。層層疊疊的枝葉深處,有一張長長的失去顏色的紅綢紙,在夜風里輕輕旋轉。
懷生心中惦記著辭嬰,一脫險便指向落花寨,對南新酒道:“辭嬰在,落霞寨。爹,快去救他!”
南新酒當即御劍飛起,“莫急,我現在便去救他。他命牌沒裂,應是無生命危險。”
懷生還是不放心,眼睛緊緊盯著落霞寨。飛劍剛出老樹妖的領域不到一刻鐘,突然眼前一花,兩道漆黑身影踏雪而來,同時對她與南新酒出手。
懷生認出其中一人便是擄走她的面具人,另一人臉上布滿了墨黑咒紋,一眼望去,猶如惡鬼。
面具人手中托著張畫軸,軸面一展,一股吸力駭然襲來。
懷生只覺身上輕飄飄的,就要飛向那畫軸。南新酒見狀,顧不得另一名斗篷人襲來的暗箭,七把陣劍疾速列陣。
劍陣一現,那股無從抵抗的吸力頃刻消失。
面具人不慌不忙朝劍陣打出一個咒印,他旁邊的斗篷人飛身上前,雙手一揚,一抬刻著古樸符文的棺木兜頭朝南新酒扣去。
七把陣劍方位一轉,由守陣變殺陣,數十道凜然劍意朝面具人與那臺棺木斬去。
斗篷人桀桀笑道:“若閣下還是四年前的南新酒,你這天星劍陣還能擋我們一時,可你早就不是四年前的你了!”
一面黑色旗子飛出,旗面迎風見長,化作一面黑布吞掉所有劍意。斗篷人五指屈成鷹爪,隔空抓住棺木,往前一推,一陣陰風從棺身涌出,化作細小的風刃重重打入劍陣內。
陣劍靈光登時黯淡下來,南新酒唇角流出一線黑血。
他神色不變,把懷生綁在身后,雙掌一并,七把陣劍化一,合成一把霜色長劍。劍身閃耀著薄薄的星光,一劍斬出,磅礴劍意如高山壓頂,震得面具人與斗篷人連退數步。
斗篷人面露異色:“竟還能駛出丹境大圓滿的天星劍意來!不愧是天星劍的傳人!”
“那又如何?”面具人淡淡一笑,“他境界掉落至丹境大成,又中了你的陰風箭,這樣的劍意他至多只能使出一次。”
面具人說得不錯,南新酒使出那一劍后,丹田里的靈力少了一大半,只能拼命催動腳下飛劍遁逃。
面具人仿佛早猜著了一般,手中卷軸飛向半空,巨大的吸力再度落下,吸得南新酒腳下飛劍嗡嗡作響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