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斗篷人偷襲到蕭池南出現,只過了數十息。
這片刻功夫,南新酒已受了重傷。烏黑的血從他傷口汩汩流出,可他卻不能停,靈力源源不斷地涌入腳下飛劍。
劍行半路,忽有兩道磅礴劍意,沖破濃稠的黑霧,劃出令人目眩的星光。
南新酒身體一僵,不可置信地望向身后,心頭涌起一股不安:天星劍意?怎會是天星劍意?這世間能使出天星劍意的,只他一人!
“爹,小心!”
心神晃動的瞬間,數十只煞獸從樹影里閃出,一只接一只地沖向南新酒。男人再無暇顧及其他,倉促拋出一塊陣盤,把懷生牢牢護在身前。
“莫怕,爹在。”
說話間,剩余的五把陣劍毅然決然殺入獸群,一把接一把自爆。
南新酒承著命劍自爆的反噬,面色愈發頹敗,烏血從他唇角涌出,把懷生身前的衣裳全都浸濕了。
她擔憂道:“阿爹!”
南新酒柔聲安慰她:“莫擔心,都是小傷,爹會好。”
他說得云淡風輕,可血卻流個不停,傷口纏著一縷縷駭人的黑氣。那些黑氣跟活物似的,興奮地往他經脈里鉆。
懷生看見好幾綹拇指粗的黑氣正在靠近南新酒心竅,她有種強烈預感,一旦被這黑氣鉆入心竅,她爹會有大麻煩!
她用力按著南新酒胸膛,死死盯住那幾綹黑氣,腦中只有一個念頭:出來!都給她滾出來!
四周嗚咽的風聲突然一靜,徘徊在南新酒心脈的黑氣像是受到召喚,瘋狂涌向懷生掌心。
黑氣一入體,劇痛鋪天蓋地落下,懷生終于承受不住,雙眼一閉便昏了過去。
這一日的記憶,戛然止于這一刻。
后來南新酒是如何遇見應御師伯與木槿真君,又是如何尋到辭嬰,她一概不知。
再醒來時,她人已經回到南家。
她就躺在她爹娘那張柔軟的床榻里,榻上除了她,還睡著一人。
小少年烏發散于湖青色枕子,面若金紙,呼吸若有似無。
懷生慢慢伸出一只手,放他鼻下,直到帶著暖意的微弱鼻息從她指間拂過,方緩緩收回手。
還好,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