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謝愛卿情深義重,重諾守信,此情此志,感天動地!朕亦聞之動容!”
他目光轉向臉色鐵青的太后,“母后一片愛才之心,朕亦深知。只是…人各有志,謝愛卿對亡妻一片赤誠,此情此志,可昭日月,朕亦不忍強人所難。”
他舉起酒杯:“此事…便到此為止。今日乃是為我大慶功臣慶功之宴,莫要為此事擾了興致!眾卿,隨朕舉杯!為鎮國將軍賀!為大慶賀!”
“為陛下賀!為大慶賀!為將軍賀!”
群臣齊聲應和,聲音洪亮。
太后死死盯著謝震霆,眼神陰沉,最終以身子不舒服為由,在宮女的攙扶下離席而去,連表面的客套都維持不住。
謝震霆對著皇帝的方向,再次深深一躬:“臣,謝陛下體恤!”
宴席結束后,謝震霆不出意外地被皇帝留了下來。
御書房內,他垂手而立,眼觀鼻,鼻觀心,姿態恭敬。
二人一坐一立,相對無言。
時間在悄然流逝,每一息都顯得格外漫長。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連侍立在角落里的德勝都覺得后背滲出了冷汗,裴琰才終于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
“德勝,賜座。”
“喏!”
德勝如蒙大赦,連忙躬身,小心翼翼地搬來一張方凳,放在御案下首不遠不近的位置。
“臣,謝皇上隆恩。”
謝震霆抱拳行禮,他撩袍落座,身姿依舊挺拔,目光平視前方,并未刻意迎向御座上的視線。
裴琰看著他坐下,眼中飛快掠過一絲復雜。
“愛卿,十年沙場風霜,辛苦了。如今功成身退,安然回京,總算是可以安享富貴榮華,含飴弄孫了。不知愛卿此刻心情如何?”
他的目光看似隨意地落在謝震霆臉上,實則是在捕捉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謝震霆抬起眼,目光坦然地迎向裴琰探究的視線:
“回陛下。十年征戍,思女心切,每每午夜夢回,皆是心中憾事。今日城門之下,得見小女桑寧平安無恙,出落卓然,臣心甚慰,此情此景,于臣而言,遠勝人間富貴萬千。若說心情,此刻得見骨肉,自然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