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脾氣著實比李氏討喜不少,四阿哥這沒眼光的。
侍女請宋滿在暖炕對面的東座落了座,斟上熱茶來,四福晉先問:“這幾日天冷,宋妹妹你房中炭火可足?日應供給可有缺的?倘或有,千萬不要怕麻煩,立刻告訴我。”
宋滿笑道:“是,多謝福晉關心。”
她沒說夠不夠用,不在沒吃飽的人跟前吧唧嘴是基本美德,她也不打算四處為自己樹敵。
四福晉聽了,才笑著叫張氏:“你也好好坐去吧,來得這樣早,可用過早膳了?”
張氏聽她沒有細說,心里松了口氣,她來向福晉尋求幫忙,已經用了很大的決心,若這會福晉再提起此事,她又在宋格格跟前丟一回臉。
小孩子臉皮薄,心里很過意不去,這會四福晉沒提起,她心里安穩(wěn)不少,忙回道:“用過了。”
四福晉點點頭,道:“那也沒事,再用點點心,昨兒膳房做的奶卷子,新調的葡萄干松瓤核桃餡,用棗泥換了山楂糕,我吃著倒覺不錯,特地叫她們今日多備,想叫妹妹們嘗嘗。”
宮人端上點心來,就著熱茶,奶香濃郁的點心吃著別有滋味,張氏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也覺出饑餓來,不禁連用兩塊,反應過來后臉頰微紅。
那邊四福晉已道:“李格格怎么還沒來?”
她因早上常要去服侍德妃,四阿哥又是下午下學,常到兩邊廂房坐,總不能到了時間,讓服侍著阿哥的人再特地出來給她請安,所以這院里晨昏定省并不嚴格,但偶爾她未去永和宮,早上留在院中的時候,宋氏三人是必要來向她請安的。
李氏一向驕矜,踩著點來,比別人都晚些,這是常有的,不來還真沒有過,四福晉也是奇怪,以為她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
正問著,外邊宮人脆生生地回話,說是李格格晨起有些嘔吐、不適,想要請?zhí)t(yī)來瞧瞧。
宋滿心里一算日子,略一揚眉,心中明了。
福晉和張氏還沒反應過來,四福晉忙道:“可是病了?快取牌子請?zhí)t(yī)來。”
叫進那侍女,卻是臉上喜盈盈的,蘇嬤嬤忙在四福晉耳邊低語兩句,四福晉這才反應過來,心里咯噔一下,卻起身:“咱們也瞧瞧去。”
宋滿自然是隨大流跟著走,到東廂房中,眾人往李氏的北屋去了,只見屋子里熱烘烘溫暖如春,李氏穿著家常衣裳,臉色雖有些蒼白,精氣神卻格外不一樣,雙眼泛著亮光似的,一看到眾人來,她目光劃過四福晉和張氏,落在宋滿身上,眼中透著別樣的色彩,一點傲然,一點挑釁。
這就是,人群之中,我只看得到你?
太曖昧了。
宋滿權當沒看到,懶得理會李氏,四福晉已經走過去關心,去請?zhí)t(yī)的小太監(jiān)是腳程最快的,眾人落了座,李氏半是客氣半是炫耀地介紹四阿哥賞的好茶,隱晦地表示四阿哥也只得了這一罐,她自己也舍不得喝,姐妹們來了才舍得拿出招待。
其實只有宋滿有心思好好品嘗一下。
福晉是不愛喝清茶,她只愛喝奶茶,張氏是這會剛回過味來,心里很不是滋味,什么都不想喝。
宋滿聞了聞茶香,確實還不錯,但她最近喝的都是這個,那點期待很快散去了,一直特別關注她的李氏見她也淡淡的,不滿起來,但要對她張嘴展開攻勢,李氏心里又有點怯,疑似有孕也沒能壯了她的膽子。
等好不容易鼓足勁,就聽人傳:“福晉,福嬤嬤到了。”
李氏心里一激靈,雖然如今已經不歸福嬤嬤管,還是迅速老實起來,連半倚在床上的姿勢都不自覺端正起來,四福晉沒心情看她,側首叫:“快傳。”
一屋子人,心情各異,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