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陛下從不在他們爭論不休時出面,今日卻突然開口,實在奇怪。
再加上今日種種異常,眾人的心便高高提起。
陛下究竟意欲何為?
焦志行用手撐起上半身,頭依舊低著,聲音卻極大“當務之急該嚴查寧王養私兵一事!若果真如同知陳硯所言,寧王便有不軌之心!松奉上下勾結走私,便是為寧王養私兵,必全都參與其中,此事必要嚴查!”
眾大臣只需一琢磨,均是明悟。
劉守仁更是在永安帝開口時就知不對,再聽焦志行此話,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未開口。
他趕忙跟著一同跪在焦志行身邊,朗聲道“陛下明察!”
焦門與劉門眾人紛紛跟著跪下高呼。
永安帝看著下方跪了一地的臣子們。
剛剛是徐鴻漸帶著徐門眾人跪了一邊,而清流一邊只一個王申跪下,如今倒是兩邊旗鼓相當了。
“徐愛卿以為如何?”
永安帝看向地上跪著的徐鴻漸。
徐鴻漸年事已高,往常坐著上整個早朝都頗疲倦,今日跪下如此之久,已有些撐不住,胳膊抖得厲害。
此時陛下親自問話,他必然要應答“回稟陛下,臣以為陳硯此言不可信。縱使寧王有不臣之心,如何能讓整個松奉的官員為其遮掩?若臣未記錯,松奉還有一千戶所駐扎,為何不上奏鎮壓?”
徐鴻漸不慌不忙繼續道“陛下自登基以來,海晏河清,如何會有一省糜爛而不知之事?陳硯此人一次死諫不成,便來第二回,到底還是過于年輕了。”
一個省都在幫寧王遮掩,豈不是指著陛下鼻子罵治理無方?
那陳硯此前已經死諫過一次,雖未扳倒他徐鴻漸,卻在士林贏得大名聲,想來是嘗到甜頭了,此次又來個絕筆,不就是為了清名?
短短一番話,就將此事歸為陳硯年輕慕虛名,不禁捏造此事。
大殿更是鴉雀無聲。
無人敢當著天子的面指責他治國無方。
王申聽得心中激憤。
若真如此定下,陳硯就算活下來,也是仕途盡毀,或還會治一個欺君之罪。
徐鴻漸果真是殺人不見血。
想到那在船上日夜不歇,勤學苦練的少年,王申便眼眶微熱。
如他這種混跡官場多年的人,早已學會明哲保身,輕易不會讓自己身陷險境。
可陳硯卻是憑著一腔熱血,在這黑暗的官場橫沖直撞,仿若要撞開一道門,一道讓光照進來的門。
有陳硯,是百姓之福,是圣上之福,是大梁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