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簾門沉重的摩擦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將超市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門內,是慘白燈光下壓抑的呼吸和無法驅散的恐懼;門外,是那片濃稠得化不開、吞噬一切的乳白色死寂。
防空警報不知在何時停止了嘶鳴,但這突如其來的安靜,反而更加令人心悸。
時間在焦慮和未知中緩慢流逝。
迷霧沒有絲毫消散的跡象,如同一個巨大的、活著的繭,將超市連同里面的人們緊緊包裹。
最初的混亂過后,一種麻木的、帶著絕望的暫時性安定開始籠罩眾人。
人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低聲交談,或只是呆坐著,眼神空洞地望著那扇緊閉的、仿佛隔絕了生與死的大門。
大衛將比利安頓在靠近超市后方、相對安靜的員工休息區角落的一張舊沙發上。
孩子顯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小臉蒼白,身體微微發抖,額頭摸上去有些發燙,顯然是應激反應引起的低燒。
“沒事的,比利,爸爸在這里。”
大衛輕聲安慰著,心里卻像壓了一塊巨石。他需要一條毯子給兒子保暖。
“諾頓,”他轉向一直守在旁邊的鄰居,“幫我照看一下比利,我去庫房找條毯子。”
諾頓點了點頭,臉上也寫滿了凝重,“小心點。”
大衛穿過貨架間凌亂的通道,朝著超市后部的倉庫區走去。
倉庫的門虛掩著,里面比賣場更加昏暗,只有幾盞應急燈發出微弱的光芒。
空氣中彌漫著紙箱、灰塵和一股……若有若無的、類似機油和臭氧混合的怪異氣味。
倉庫深處,那臺為超市部分區域提供備用電源的柴油發電機發出沉悶而不規律的轟鳴聲,聽起來像是出了故障。
他正想尋找存放毛毯的區域,突然——
砰!砰!砰!
一陣沉悶的、仿佛有什么巨大而柔軟的東西在用力撞擊卷簾門的聲音,從倉庫與外部裝卸區相連的那個巨大卷簾門方向傳來!
聲音不算特別響,但在這死寂的環境下格外清晰,而且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充滿韌性的力量感。
有什么東西在外面!而且想進來!
大衛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他。
他立刻轉身,快步跑回賣場。
“外面!倉庫那邊的卷簾門有動靜!”
他找到超市一個工程師,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優柔寡斷的中年男人,以及幾個看起來還算鎮定的店員和顧客,急促地說道,“有東西在撞門!力量不小!”
工程師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不可能……你是不是聽錯了?可能是風……或者掉下來的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