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魔物干的。至少,不像是。
隊伍陷入了沉默。營地多了幾道巡邏崗哨,多了些不必要的詢問和盤問,也多了一些莫名的試探。
有人開始懷疑——是前夜誰睡得太沉,誰藏了多余的水囊,誰的劍總不離身。
那夜,果然出了事。并非魔物襲擊,而是一名守夜的年輕傭兵死在了火堆邊,喉間被劃出一道整齊的口子。
沒有人承認。也沒有人說話。
再往后,幾人借口“斷糧”,先一步離隊,只留下滿地凌亂的腳印與破碎的財袋。
他們從密林的另一頭走出時,只剩下原隊的一半。再無人提起林中的死者是誰,又為何而死。也無人說起是誰首先起了念頭。
只是幾人回頭望了一眼那片仍在寂靜中沉睡的密林。
陽光照不進去。枝影斑駁,像是時間也在其中沉眠。
但林中從未發(fā)出一絲威脅。
黑暗沒有追殺他們,沒有侵襲他們,也從未誘導過誰。
它只是一直在那里,沉靜、不言、不辨自明。
隊伍里有個年輕的賬務員,管著出入賬目,平日不怎么起眼。
在出發(fā)前,他曾獨自坐在林邊一塊青石上,望著密林的深處,一言不發(fā),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在思索什么。
那時沒人在意他。
直到最后走出密林時,人們才發(fā)現——他竟是唯一一個在那幾夜里從不值夜、不帶刃器、也不參與爭執(zhí),卻依舊毫發(fā)無傷的人。
有個護衛(wèi)咧著嘴半打趣半試探地問他:“你也真是福大命大,林子里那群‘魔物’,連你這管錢的都放過了?”
話里帶笑,卻沒人接腔。
青年頭也沒抬,繼續(xù)整理著隨身賬本,只淡淡回了一句:
“魔物不看錢袋。”
“它們只認得氣味。”
那語氣不輕不重,卻讓幾個原本正打算插話的商人都默默閉了口。
。。。
郁金香府邸的宴會廳金碧輝煌。昔日的榮耀早已銹跡斑斑,卻在燈火通明中重新熠熠生輝——至少,對他們而言。
子嗣們衣袍飛揚地歸來,胸前佩戴著刻有威嚴龍紋的卡奧斯龍族學院徽章,嘴角勾勒出和年輕時的大公極為相似的弧度。
他們自帝都而返,帶回來的不是權柄,也不是命令,僅僅是一紙紙“潛力評定”、一段段“接近中樞”的傳聞。
“我在帝國核心見過那位執(zhí)政官。”某位子嗣舉杯說道,語調篤定。
眾人屏息聆聽,眼神熾熱,仿佛那執(zhí)政官的倒影真曾映入此人的眼眸。
卻無人問起,那位執(zhí)政官是男是女,發(fā)色幾何,語音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