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雅軒,這個聽起來挺洋氣的地兒,其實并不是純種的西餐廳。
雍平這地界兒嘛,雖然地處偏遠,但隨著大伙兒腰包鼓了起來,加上外出務工的大軍浩浩蕩蕩,一些新潮玩意兒也漸漸在這兒落了腳,西餐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呢,純正的西餐在這兒可不怎么吃香,于是商家們就動起了腦筋,餐廳裝修、布局一股腦兒地照搬外面的西餐廳,可菜品嘛,來了個中西合璧,連牛排都是烤得透透的,客人想挑個花樣都難。
彩雅軒自稱是雍平的頭牌西餐廳,離步行街也就一步之遙,走路過去輕松加愉快,溫霞非要開車來,擺明了是想秀一把,估摸著是想告訴大伙兒,她如今也是過上了滋潤日子,不比耿霜差半分。
一邁進餐廳大門,張天云心里頭就樂開了花。
這餐廳分上下兩層,格調還算那么回事兒,安安靜靜的,燈光也恰到好處,理查德·克萊德曼的《秋日私語》在大廳里悠悠地飄著,有那么點小資情調。
可當他瞧見一對小年輕正拿著刀叉對付醬豬蹄子的時候,心里頭那個別扭勁兒就別提了,總覺得這畫面有點不搭調。
“來來來,小張,阿霜,咱們上樓去。樓下亂哄哄的?!?/p>
溫霞熱情地招呼著,眼睛還不住地往張天云那兒瞟,心里頭那個得意勁兒就別提了,看這小子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八成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
不過阿霜嘛,畢竟是個寡婦,能找到這么個人也就不錯了。
溫霞在前面領路,耿霜摟著張天云緊跟其后,她心里頭那個憋屈啊,好幾次想刺溫霞幾句,又生怕張天云看低了自己,只好硬憋著。
不過一看溫霞脫了那身紅皮大衣,換上了件綠色圓領衫,耿霜心里頭就樂呵了,聯想到消防隊員,差點沒笑出聲來。
“隨便坐隨便坐!我給我男朋友打個電話,想吃什么隨便點?!睖叵颊泻魞扇俗?,自個兒掏出手機就開始撥號。
電話一接通,她立馬換了一副溫柔可人的模樣。
說到關鍵地方,比如提到錢的時候,她故意把聲音放大,還重復好幾遍,生怕張天云和耿霜聽不見似的。
“這唱的是哪一出?。 惫⑺藗€白眼,張天云也只能無奈地苦笑。
哎,這戲碼真是讓人有點看不下去,于是他趕緊朝服務員招招手,示意給我們三位各來一杯香濃的咖啡,好轉移轉移注意力。
咖啡上桌的時候,溫霞的電話總算是打完了。
“哈哈,別急嘛!他很快就到,這家伙可是個大忙人呢!整天應酬不斷,剛才還在和縣領導吃飯呢!”
溫霞裝作很無奈的樣子,但眉宇間卻藏不住的得意勁兒,真是讓人一眼就看穿了她的那點小心思,女人的那點虛榮在她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噗嗤!”張天云剛喝一口咖啡差點全噴了出來。
你看這溫霞,吃個西餐,喝咖啡,竟然用攪拌勺一口一口往嘴里送,看得張天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才去衛生間了!”
張天云趕緊站起身來道歉,說完拔腿就往衛生間方向跑,心里暗暗后悔,當初為了不讓耿霜尷尬,答應這個女人請客,真是自找麻煩。
溫霞皺了皺眉,瞅了一眼張天云的背影,然后對耿霜說:
“阿霜,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不會還是個學生吧?早知道他對咖啡這么敏感,我們還不如去河邊吃燒烤呢!”
耿霜一聽,差點沒暈過去。
張天云在衛生間里抽了一支煙,用水擦了擦身上的咖啡漬,再回到大廳的時候,發現桌上多了一個男人。
年齡大概四十歲左右,頭頂有點禿,從側面看,總覺得有點面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