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圍人都倒下一片后,宣沖對武爐說道:“軍中這種情況是講究“德”;如果你是一個小卒子,那你這次任務的很輕松。但是我不曉得,突然有這么多人捧著你,而你也順著他們,沒有拒絕就來到高位,那我就得看你的德是否配位?你現在得站得最直,走得最正,思考最嚴密。”
而后宣沖對湊過來的家老,悠然說道:“在大軍中,站著就是德;哪怕是敵眾我寡,也得站著給對面看,給自己人看。若是稍有一點風吹雨打,就退縮,就和草莓一樣疲軟,那么就會潰不成軍啊。”
家老張了張嘴,無話可說。作為世襲的將門,當然有契合兵家的祖宗家法。當宣沖搬出“家法”后,他這“老資格”就說不上話了。
最終所有孩子,挨個脫了鎧甲,只剩下了武爐。
他想要撤,卻依舊被宣沖盯著,就這么從天剛亮到了下午,直到他眼前一黑倒下來了。迷迷糊糊中,感覺到自己被扛起來,然后鎧甲被脫掉,被涼水毛巾輕輕地擦拭身體。
…優待者得知道自己被優待,才不夠,德來湊…
宣沖在熬鷹一樣,熬完了自己兒子后,并沒有解散童軍,而是頒布了一系列學校規章制度。并且約定一年一考核,每年考核必定有三成淘汰。
如此一來,宣沖客觀上承認了幼軍的存在;對于武家內重臣集團對于“浱國”權力分配訴求,給予了回應。但同時瓦解了家族內幾方進一步的串聯。
宣沖的發言讓所有武家人頭上抹了一把汗,某種程度上,他們投資武家下一任接班人的動作得到了武源常的默許。
但不代表宣沖就不拿捏他們——要考核、要刷人。
嗯,這就不是拉幫結派能夠搞定的了。接下來得催自己的兒子們好好上進。既然要拼娃娃,那么每一個家長都將是對手,別家孩子考好了,就得嫉妒。
蘇明這位旁觀者,則是看到“鎧甲”已經被沒收;這些鎧甲被迅速秘密送到了驛站裝箱,且郵寄編號是雍州北方的州府倉庫。嗯,這是他這幾年從后方接收裝備的倉庫。他拿條子在那兒走了幾十回了。
至于為什么不直接給蘇明,蘇明也是驚了一身冷汗,確定“郵號”是保密的后,才離開!因為這盔甲都是從重臣派系那剝離下來的。
關于武家童子成軍,以及武家宗室們想要借此謀取權力,蘇明并沒有考慮這么多,因為宣沖這個強勢的領導還在,他用不著考慮這個層次的問題。
而他真正的感受,在還沒說出來之前,就被宣沖了解得通透。
武家人用家資給自己孩兒們打造這一批上好的鎧甲,讓自家兒郎們走儀仗隊,表現得無所謂。就如同,富豪們耗費十億元打造子女婚禮的時候,是不在乎窮逼們仇富心態。
而雍州前線倉庫里,鎧甲是不全的;鎧甲是軍械中價值最高的部分,軍中往往只有最精銳的老卒才有資格披掛全套鎧甲,這是刀山火海中滾過來的資格象征;而這群少爺穿這么一套特制鎧甲,蘇明雖然覺得“合理”但是有點不爽,而這些不爽又會在宣沖權威壓制下,被深藏起來。
宣沖卻對下屬所有情緒很敏感,當發現蘇明并不欣賞童軍的訓練時,就明白這里有不符合他價值觀的東西。
宣沖的認知中:宗室現在抱團謀權,應該會導致蘇明這樣的外系軍官感覺到不安,所以才將蘇明拉到這里,親自看一看自己如何解決內部宗室問題。
然而宣沖是“先天下之憂而憂”。蘇明完全沒有對宗室和那些嶺南重臣們結黨感覺到不忿,僅僅是為了這么些好鎧甲沒有用在戰場上,感覺到可惜。
宣沖確定這一點,立即對家老們進行嚴令:鎧甲上不能逾制,哪怕是內宅也不行;以后各地貴胄的子弟,除了祭祀等重要場合可以穿甲,平時訓練只配著木甲,如果嫌分量不足,掛沙袋。
蘇明看不懂宣沖的操作,但是卻感覺到蒼天明朗,尤其是宣沖暗中和他敘述了:未來會發戰爭債券,集資湊的鎧甲會優先配給到前線。
蘇明心上感動:自己所遇到的是明主。
而在成功安撫蘇明這位外系將領后,宣沖則是深呼一口氣!現在自己內部矛盾是很大的。
總結:吃飽了飯,大家都想要名分。現在宣沖麾下物資糧草人口都不缺,但是中高層大部分卻都想要一個高“位分”。
這就好比宣沖前世十幾歲那一段時間,那么多教授,商人在國內好好的,偏偏想要移民到米國。因為那時候頂著燈塔綠卡回國后,貌似是能夠被歸納成“華僑”這一類位份高過平民百姓的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