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幾條黑影悄無聲息地溜出周府,融入了沽源鎮尚未平靜的夜色之中。
周振海坐在空蕩蕩的書房里,看著跳動的燭火,臉上交織著恐懼、瘋狂和一絲孤注一擲的期待。
驛站內,窗外夜蟲低鳴,裴九肆卻并未安寢,只著一件墨色寢衣,于燈下翻閱公文。
燭火將他深邃的眉眼映得明明滅滅。
青巖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入內。
“王爺,果然來了。一共七人,身手狠辣,皆是死士做派。現已全部拿下,但,無一活口,齒間藏毒,見逃脫無望便即刻自盡了。”
裴九肆放下公文,眼中并無意外,逐漸附上一層冰冷的寒霜。
“罷了,他既然要動手,自然是要找死士的,只是那些死士,查得出來歷么?”
青巖搖了搖頭。
“身上干凈得很,沒有任何標識。兵刃也是市面上常見的款式。但其中一人虎口有特殊厚繭,像是常年使用某種制式弩箭留下的,像是軍中手法。”
裴九肆冷笑。
“軍中?倒是我低估他了,看來咱們這位周大人,背后的靠山不小啊。居然敢買兇殺皇子,真是好大的膽子!可惜,眼下死無對證。”
夕若聽到了動靜,走了進來。
“既然是死士行事,自然不會留下直接證據指向買主。即便我們心知肚明是周振海狗急跳墻,但現在沒有證據,恐怕難以將他定罪,而且現在看來,似乎都是周振海在暗中操作,只怕他手里干凈的很。”
裴九肆看向她,目光柔和些許。
“不錯。但也不能任由他再興風作浪,所以我們眼下只能等!等到對方沉不住氣了,自己露出馬腳。”
夕若眼眸微轉,忽然道。
“我想起來了!或許,有一個人,會是突破口。”
裴九肆與她目光相接,瞬間了然。
“周夫人?她病體未愈,又連日受驚,的確,若是她能開口,此事便好辦了。”
夕若點點頭。
“沒錯,周振海雖然狠毒,但對這位結發妻子,似乎尚存一絲情誼,也未將她卷入太深。她或許知道些什么,而且我猜那晚小妾被殺她肯定是親眼所見。,要不然不會驚嚇至此,而驚嚇過度之人,心理防線最是脆弱。”
裴九肆沉吟片刻,計上心來。
“周振海現在必定如同驚弓之鳥,嚴防死守。我們若直接上門拿人問罪,他必定抵死否認,甚至有可能對周夫人不利。不如,明日你我親自去周府探望周夫人病情。你借口診脈,私下與她談談。我去纏住周振海,請教一下災后重建的難題也好讓他放松警惕。”
“嗯。”
次日,一早二人便來了周府。
周振海聽聞裴九肆和夕若一同前來,心中驚疑不定,強撐著笑臉迎出。
“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夕若姑娘也來了,快請進!”
裴九肆神色如常,臉上帶著一絲憂心公務的疲憊。
“周大人不必多禮,本王今日來,一是聽聞尊夫人身體不適,阿若略通醫術,特再來看看。二是這災后諸事繁雜,有幾處難題,還想與周大人商議一番。”
周振海偷眼打量裴九肆,見他似乎并無興師問罪之意,稍稍安心,連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