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銳利,直刺李弘。
“我梓寧此生能得殿下為伴,是我的福分。至于您所謂的艱辛……與真心之人相守,縱有萬難,亦甘之如飴,總好過與一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之輩虛與委蛇,那才是真正的度日如年!”
“你!”
李弘被梓寧這番毫不留情的反擊氣得臉色鐵青,尤其是那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更是戳到了他的痛處。
他指著梓寧,一時竟噎得說不出話來。
夕若適時開口,“李公子,若無他事,還請讓路。我們該回府了。”
李弘看著眼前這兩位,心知今日占不到絲毫便宜,再糾纏下去,若真鬧大了,對自己絕無好處。
他只得恨恨地一甩袖子,咬牙道,“好!好得很!我們走著瞧!”
說罷,帶著幾個同樣面色不虞的同伴,悻悻地讓開了道路。
夕若與梓寧不再多看他們一眼,并肩從容離去。
走出一段距離,梓寧才輕輕吐出一口氣,低聲道,“夕若姐姐,謝謝你。”
夕若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是你自己應對得好。不必為這等人生氣,徒增煩惱。”
經此一鬧,梓寧心中對裴霽的維護之意更甚,同時也更堅定了與他共同面對未來風雨的決心。
李弘!今日之辱,她衛梓寧記住了,這梁子,算是結下了。
城西花圃內,裴霽正坐在輪椅上,手持一個長嘴銅壺,細致地為一株新培育的、色澤奇特的蘭花澆水。
忽然,一名身著灰衣、氣息內斂的護衛如同影子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側。
低聲將方才街巷中李弘攔路嘲諷梓寧與夕若的事,原原本本地稟報了一遍。
連李弘那陰陽怪氣的語調都模仿了七八分。
護衛話音落下的瞬間,裴霽澆水的動作頓住了。
水滴順著壺嘴邊緣,一滴、一滴,落在翠綠的蘭葉上,濺開細小的水珠。
他臉上慣有的平靜與淡漠,瞬間消失,眼底深處驟然凝聚起一股駭人的風暴,帶著久居上位者不容侵犯的威嚴。
他緩緩放下手中的水壺,銅壺與石板地面接觸,發出“磕噠”一聲輕響,在這寂靜的園圃中顯得格外清晰。
“李弘……吏部尚書李贄的兒子?”
裴霽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平白讓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