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齊逾的儀仗緩緩停下,他自車輦中步出,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僵在原地的高笠身上。
他緩步走到高笠面前,雖未疾言厲色,但無形的威壓已讓那桀驁少年白了臉色。
齊逾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高公子方才似乎對樂安縣主頗有不敬?若是覺得縣主不足以讓你信服,不知孤……可有這個資格,邀公子留下,參與這民學監的考校?”
高笠再是心高氣傲,也深知眼前之人是他絕對開罪不起的。
若真惹怒了太子,莫說他,便是他父親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他立刻收斂了所有囂張氣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發顫。
“草民……草民不敢,太子殿下勿怪,草民定當盡心考校。”
李知安在一旁看著,內心頗感無語。
這高笠前倨后恭,變臉如此之快,還以為他多有風骨,不畏權貴,原來也只是個欺軟怕硬又見風使舵的主。
看來還是自己這縣主的名頭不夠震懾,加之是女子,才屢屢被人看輕。
她與齊逾交換了一個眼神,齊逾眼中亦有一絲了然與無奈。
很快,民學監的老掌事便出來引導通過初步核驗的考生入場,各位夫人則在外等候著。
若在以往,這等民間學堂她們未必看得上眼,畢竟京城世家大族皆有底蘊深厚的族學。
但今時不同往日,李知安圣眷正隆,眼看前途無量,這民學監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
加之陛下已有改革之意,逐步廢除某些世襲罔替,便是嫡子也需憑真才實學搏前程。
既然如此,在哪里讀書不是讀,若能在此多結一份善緣,多一條門路,自然是好的。
然而,當考生們按號入座后,卻發現桌案上并無考題,只有一張潔白宣紙,旁邊擺放著筆墨硯臺。
別說是考生,就連李知安也有些疑惑地看向老掌事。
老掌事正欲上前解釋,卻見側面一道小門開啟,一位身著月白色儒衫,氣度雍容不凡的年輕男子緩步走出。
正是太學學傅的嫡長子,程向行。
齊逾見到他,劍眉幾不可察地微微一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