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何而來?”剛才還在入定的王世積眼中精光一閃,猛然轉身問道。
“回大將軍,是卑沙城。”傳令兵沒想王世積反應這么大,誤以為是自己匯報不清,惹得王將軍不悅,當下再次大聲匯報。
王世積心頭劇震,此刻竟有隋卒從高句麗重鎮逃歸?莫非那樁交易……
難道是嬰陽王和乞乞仲象對自己有了異心?他自己寫上就否定了這種想法,高句麗現在面臨隋軍的大舉壓境,已是危如蟻卵,說自己現在是高句麗最大的助力也不為過,他們豈會在這時對自己下手
王世積一時間心亂如麻,但此時高颎和眾將都在,他也不能做什么,只得硬著頭皮對傳令兵喝道:“"驗明正身否?”
傳令兵被這一喝驚得后退半步,喉結上下滾動著咽了口唾沫。
“回稟將軍,逃回之人叫蕭邢,是先鋒營的士卒,伙長王十二是我的同鄉……”傳令兵伏地,聲音微微發顫。
跪在地上的他,注意到王將軍的扶刀的右手指節發白,手上的青筋蜿蜒而下,在跳動的燭光里泛著冷光——那是將軍極為憤怒才有的征兆。
王世積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他余光瞥見端坐左側的高颎正輕捋銀須,那老狐貍半闔的眼皮下分明閃著精光。
“帶上來。”他聽見自己喉嚨里擠出的聲音像是砂紙磨過生鐵。
王世積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卑沙城里有俘虜這不奇怪,但居然能從三萬大軍駐守的城中順利逃回來,這個歸營的士兵與丟失的輿圖是否有關系?他此時歸營有重要情報,會是什么呢?
王世積的神色驟然變得冷峻,仿佛做出了某種決絕的決定,他不動聲色地向最下方的一名部將遞去一個眼神,部將心領神會,微微頷首。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那名傳令兵之時,他悄無聲息地退出了中帳。
帳外北風撲打旗幡,獵獵聲響中混著遠處戰馬小聲的嘶鳴,王世積覺得時間過的好慢,像是許久,一個高大的身形才出現在中軍帳前。
“先鋒營蕭邢拜見各位將軍。”蕭邢一身尋常破布衣,朝著中軍帳中行禮。那假面人的明光鎧在快到漢王軍中時就尋了一處無人之地丟棄掉。
心性沉穩的蕭邢也忍不住悄聲打量起眼前這群將軍,活生生的一群隋朝大將。作為一個穿越者,怎么能不好奇呢?
帳中,除了一位面容清癯的老者外,其余皆是身材魁梧的武將。即便是身高一米八的蕭邢,置身于這群武將之中,也顯得并不出眾。。
武將們全都身著魚鱗甲,佩著環首刀,也在打量著眼前這個能從卑沙城里逃回來的士卒。
“你是先鋒營幾隊的,伙長何人?”率先問話是賀若昌,他身為先鋒將軍,歸來的是他的部下,問清身份自然也是他的職責。
“先鋒營三隊,伙長王十二。”
“你是何時被俘,又是如何從卑沙城里逃出?”
“一月前,在醫巫閭山解手時被高句麗的探子摸了哨,后被關在卑沙城,十日前,突然有一個我軍假面將軍被高句麗人關進了我的牢房,是他助我逃了出來。”
蕭邢一邊低頭回答著眼前之人的問題,一邊用眼角掃視著所有人的神態。
“噢?假面人?叫什么名字,他又是如何助你逃出卑沙城的?”王世積面沉如水,心中卻是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的名字不曾告訴過我,當時他身受重傷,只說是為了追查輿圖之事,才被高句麗人設計。
有一天,來了一個高句麗的大官,好像叫乞乞什么的,他意在勸假面將軍投降,假面將軍突然暴起將其挾持,要求高句麗人放了我,臨行前,他讓我務必將一句話和一塊令牌帶給王世積大將軍。”
王世積內心駭然,通過蕭邢的描述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人肯定是王尅。讓他萬難理解的是嬰陽王和乞乞仲象莫非是瘋了不成,為何會在此時扣下了充當信使的王尅,這時候與自己為敵可是百害而無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