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坐調(diào)息了一宿,趁著天尚未亮,戌甲輕輕進(jìn)入家中廚房。昨日趙欋子給的藥戌甲已查驗過,有祛病強(qiáng)身的功效。雖然放在山上只是無品之藥,可在山下卻是百金難購的好藥。這一盒藥吃下去,戌甲父母二人后半生當(dāng)是耳清目明,少病少痛。
戌甲將柴煤放入爐灶,伸手催火引燃,再在上面架上鍋,燒了一小半鍋水。待水漸溫,戌甲自木盒中取出一粒藥丸放入鍋中,以飯勺慢慢攪動。待藥丸完全化入水中,倒入淘洗好的白米,蓋上鍋蓋慢慢熬煮。過了半個時辰,鍋中傳出陣陣米香,還夾雜著一種細(xì)微的香氣。
戌甲的母親進(jìn)了廚房,見戌甲正在做飯,笑著說道:“去了山上兩年還學(xué)會做飯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么不多睡會兒。”
戌甲轉(zhuǎn)過身,說道:“我現(xiàn)在每日練功,不必睡太多覺。反正是閑著,索性先把早飯備好。米粥差不多熬好了,等父親起來了一塊吃。”
客廳的飯桌上擺著三碗白粥,幾張餅,外加幾碟咸菜,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吃著早飯。很久沒能吃一頓團(tuán)圓飯了,戌甲的父母自然很高興。母親時不時的往戌甲碗里夾菜,父親一邊喝粥一邊夸今天的粥特別的香。戌甲也不敢確定父親指的是那粥里的藥香,還是僅僅因為心情特別的好。
用過了早飯,戌甲跟父母打了聲招呼,便出了門。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也確實想出來好好看看。沿著街道走著,四處望著,覺著大體上沒變什么。無非就是有幾家老鋪子不在了,換成了新店面。
忽然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戌甲扭頭看去,兩個青年人正朝自己走來。見了來人,戌甲也笑了起來。這兩個青年人一個喚曾茴,一個喚何億,俱是戌甲少時好友,只是后來戌甲專心練功,與那二人的走動就少了,不過少年時的情分總歸還在。
二人走到戌甲面前,曾茴開口說道:“我就說看著像,果然就是。快兩年沒你的消息了,幾時回來的?”
戌甲笑了笑,說道:“昨個兒才回來的,今天一早就出來,想看看哪里變了沒有。”
何億說道:“又不是什么大城市,能變得了多少。不過,咱們以前最喜歡的那家糕點鋪子關(guān)門了,有點可惜了。”
戌甲想了想,問道:“就是那家老香糕坊?怎么關(guān)門了。”
曾茴與何億對看了一眼,轉(zhuǎn)頭說道:“哎,聽說是店家的兒子在外做工,被雇主拖欠了工錢。告了官府沒人來管,自己去理論反被那雇主辱罵,一氣之下動了手,無意間把那雇主推到在地。也是命中有這么一劫,那雇主竟是后腦著地,結(jié)果給摔成了個傻子,后半輩子都得躺床上過了。”
何億接過話,說道:“事情鬧大了,官府才來過問。最后判了幾年牢獄,再賠上好些銀子。一下子人財兩空,那鋪子自然就開不下去了。”
聽了這番話,戌甲心里頓覺有些堵著。那糕點鋪子是一對老夫妻開的,平時夫妻倆輪著看店。見著有客人來了,總是笑呵呵的迎上去,若是戌甲這樣的熟客,還聊上那么兩句。這對夫妻買賣做的實在,不缺斤少兩,也不干那以好充次的事兒。就是成本高了要漲價,也是明著標(biāo)出來,從不耍那些降質(zhì)減量不加價的小心眼。
以前來去學(xué)堂的路上,總要經(jīng)過那家鋪子。后來扳指頭一算,差不過在那鋪子門前來回走了快十年。如今剛一回來,就知道了這快十年的回憶說沒就沒,心中忽然像是缺了一塊,有些空嘮嘮的。
見戌甲沒了笑容,曾茴佯裝埋怨,說道:“何億,你也真是的。咱們好不容易見一次面,也不說點好聽的,凈撿些不開心的來講。”
何億呵呵一笑,說道:“是我不好,不講這些了。咱們找個地方聚一聚,怎么樣?”
曾茴和戌甲互相看看了,都點頭同意,三人朝附近的一家茶樓去了。上了茶樓,沏了一壺玉露。曾茴抿了一口茶,問道:“戌甲,這兩年在山上過得還好?當(dāng)初聽說你讓仙人看中,要收作弟子,我們這些人可是羨慕死了。”
何億也說道:“是啊,隨仙人上山修道,指不定哪天也成仙人了,到時候咱們這些從小一起玩兒的可就是人仙相隔了喲。”
戌甲擺了擺手,說道:“修仙也是得看出身和天賦的,哪那么容易修成仙人。我跟你倆明說了吧,就我這出身在山上是最普通不過的了,師傅也說我天賦很一般,得努力才能有那么點希望。不過話說回來,師傅、師叔們也都沒看低我,該教的都認(rèn)真教給我。單憑這一點,我在山上過的就差不到哪去。再說仙人也是人,遇上對脾氣的也好打起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