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新辟“天工演武場”。
二月的京師,還是寒風凜冽,演武場旌旗獵獵,場中央有兩堵截然不同的“城墻”突兀矗立。左側,是傳統(tǒng)的夯土包磚城墻,高三丈,厚兩丈,雖是新筑,卻也顯得堅固。右側,則是一堵灰撲撲、表面略顯粗糙的“怪墻”,同樣高厚,卻是由一種名為“水泥”的灰漿混合碎石澆筑而成,形制方正,透著一種冰冷的堅硬感。
高臺之上,朱嘯玄袍玉帶,端坐主位。兩側,以英國公張維賢(雖削爵,但作為勛貴代表被召見)、晉王朱求桂、成安侯郭祚祚永(勛貴代表)為首,數(shù)十名在京勛貴、宗室子弟肅立。他們臉上或帶著疑惑,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今日皇帝召他們來,竟是為了看…兩堵墻?還有那勞什子“水泥”?勛貴們心中嘀咕,面上卻不敢表露。
“諸位卿家,”朱嘯聲音平靜,“今日召爾等前來,是為觀禮。觀…我大明新得之神物——‘水泥’之威!亦觀…我大明火器之利!”
他微微抬手。
“開始!”
令旗揮下!
“轟!轟!轟!轟!”
四門“神威將軍炮”同時怒吼!炮口噴吐出數(shù)尺長的橘紅烈焰!沉重的實心鐵彈撕裂空氣,帶著凄厲的尖嘯,狠狠撞向左側的夯土包磚城墻!
“咔嚓!轟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煙塵沖天而起!堅固的城墻如同紙糊般被撕裂!磚石四濺,夯土崩塌!一個巨大的、足以容納數(shù)輛馬車并行的豁口,赫然出現(xiàn)!煙塵彌漫,碎石如雨!
“嘶——!”勛貴們齊齊倒吸冷氣!雖知神威炮厲害,但親眼目睹其摧城拔寨之威,依舊震撼得頭皮發(fā)麻!英國公張維賢臉色微白,晉王朱求桂眼中精光爆射,成安侯郭祚祚永更是下意識地后退半步!
“清理場地!”趙鐵柱厲喝。
龍鱗衛(wèi)迅速上前,清理碎石煙塵。待塵埃落定,左側城墻已是一片狼藉廢墟。而右側…那堵灰撲撲的水泥墻,卻依舊巍然矗立!只在被炮彈擊中的位置,留下幾個淺淺的凹坑和些許龜裂紋,整體結構完好無損!
“這…這怎么可能?!”成安侯郭祚祚永失聲驚呼,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換開花彈!”趙鐵柱再次下令!
“轟!轟!轟!轟!”
又是四聲巨響!這一次,炮彈在半空炸開,無數(shù)灼熱的鐵片、碎鉛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狠狠砸在兩堵墻上!
左側廢墟再次被犁了一遍,煙塵更甚。右側水泥墻表面被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和劃痕,如同麻子臉,但墻體…依舊屹立不倒!甚至連大塊的剝落都沒有!
死寂!絕對的死寂!勛貴們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堵在炮火洗禮下巋然不動的灰墻!方才的輕蔑與疑惑,早已被無與倫比的震撼所取代!
“此物…名喚‘水泥’!”朱嘯的聲音如同洪鐘,在死寂中炸響,“以石灰石、粘土等物燒制研磨而成,加水調漿,混以砂石,澆筑成型!堅逾磐石!水火難侵!風雨不蝕!筑城、修路、架橋、修堤…無往不利!”
他目光掃過下方仍處于震驚中的勛貴們,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此物…乃國之重器!朕決意,設‘皇家水泥總司’,專司其生產、調配!然,朕亦知諸位卿家,世代簪纓,為國屏藩。故…特許爾等,入股分司!京師、南京、蘇杭、廣州…凡水泥分司設立之地,皆由當?shù)貏踪F優(yōu)先認購三成股份!利潤…按股分紅!”
“轟——!”勛貴們瞬間炸開了鍋!震驚之后是狂喜!水泥之威,他們親眼所見!此物一出,筑城、修路、水利…需求無窮無盡!這簡直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皇帝竟允許他們入股?!三成股份?!這…這是潑天的富貴啊!
“陛下圣明!天恩浩蕩!”英國公張維賢率先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激動得聲音發(fā)顫!他張家雖削爵,但根基尚在,若能掌控水泥之利…東山再起,指日可待!
“陛下圣明!臣等叩謝天恩!”晉王朱求桂、成安侯郭祚祚永等勛貴紛紛跪倒,山呼萬歲!臉上再無半分不滿,只剩下對財富的狂熱和對皇恩的感激涕零!方才的炮火震撼,此刻已化為對水泥金山的無限憧憬!
朱嘯嘴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弧度。恩威并施!炮火摧毀的是他們的傲慢,水泥股份…則牢牢綁定了他們的利益!江南勛貴…這最難啃的骨頭,已被他撬開了一道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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