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結束后的細雨,像是天空也為這個平凡男人的離去而垂淚。蘇晚攙扶著幾乎虛脫的嬸嬸,沿著墓園濕滑的小路,一步一步往外走。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灌了鉛,不僅僅是身體的疲憊,更是心靈被徹底掏空后的虛脫。
她只想盡快離開這個讓她心碎的地方,回到那個暫時能讓她蜷縮起來的、父親的老屋。她需要時間舔舐傷口,需要空間整理思緒,規(guī)劃沒有父親、也沒有傅瑾琛的未來。
然而,命運似乎并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在一個相對僻靜的街角,幾個穿著流里流氣、渾身散發(fā)著酒氣的小混混攔住了她們的去路。不懷好意的目光在蘇晚和嬸嬸身上掃來掃去,最終定格在蘇晚蒼白卻難掩清麗的臉上。
“喲,小妹妹,哭得這么傷心啊?哥哥們陪陪你?”為首的那個黃毛咧著嘴,露出熏黃的牙齒,伸手就要去摸蘇晚的臉。
蘇晚心中警鈴大作,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將嬸嬸護在身后。“你們想干什么?讓開!”
“還挺辣?”另一個混混嗤笑一聲,“哥幾個看你長得不錯,交個朋友唄?”
嬸嬸嚇得渾身發(fā)抖,聲音帶著哭腔:“你們……你們別亂來!我們沒錢!”
“沒錢?陪我們玩玩也行啊!”黃毛淫笑著,更加逼近。
蘇晚強忍著恐懼和惡心,卻被另一個混混堵住了去路。推搡之間,不知是誰用力過猛,蘇晚腳下一滑,后腦重重地磕在了冰冷潮濕的墻壁上。
一陣劇痛襲來,眼前瞬間一黑,耳邊只剩下嬸嬸驚恐的尖叫聲和混混們混亂的叫罵聲,隨后,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
再次恢復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下極致柔軟的觸感,和空氣中彌漫的、她曾無比熟悉的、屬于傅瑾琛別墅特有的冷冽香氛。
蘇晚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華麗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燈。
這里……是傅瑾琛郊區(qū)的別墅主臥!
她怎么會在這里?
記憶回籠,墓園,細雨,小混混,推搡,撞擊……然后呢?
她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渾身無力。
“蘇小姐,您醒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蘇晚偏過頭,看到周銘站在床邊,依舊是那副一絲不茍公事公辦的模樣,只是眼神里似乎比平時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復雜。
“我怎么會在這里?”蘇晚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警惕。
“您在街上遇到了意外,是保鏢及時發(fā)現(xiàn),將您送回來的。”周銘言簡意賅地解釋,避開了具體細節(jié),“醫(yī)生已經為您檢查過了,您有輕微的腦震蕩,需要靜養(yǎng)。”
蘇晚閉了閉眼,心中一片悲涼。繞了一圈,她還是回到了這個牢籠。傅瑾琛他終究還是找到了她。
“另外……醫(yī)生檢查時發(fā)現(xiàn),您已經懷孕了。根據時間推算,大約……四周左右。”
懷……懷孕?
不!不可能!
她撫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巨大的荒謬感和一種滅頂的絕望,如同海嘯般將她淹沒。為什么?命運為什么要這樣對她?在她剛剛失去至親,決心與過去一刀兩斷的時候,又用這樣一種方式,將她與那個她最想逃離的男人,更加牢固地捆綁在一起?
父親希望她好好活著,開心地活著。
可現(xiàn)在,她不僅失去了自由,還懷上了那個冷酷男人的孩子?
她該怎么辦?這個孩子……她該拿他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