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想著,為這天下多培養(yǎng)幾個出色的縫補匠!”院長輕嘆一聲,那嘆息聲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遺憾與期盼,“只可惜啊,良材美質(zhì),可遇而不可求。”
他輕嘆一聲,隨即端起酒杯,凌川聞言,也連忙收斂心神,雙手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與院長虛碰一下,隨即仰頭,將碗中烈酒一飲而盡。
灼熱的酒液如同巖漿般滾過喉嚨,熟悉的熾烈感在胸腹間炸開,但他早已習(xí)慣,面不改色。
院長顯然沒將這酒想得如何厲害,同樣舉杯便飲。
然而酒液剛一入口,他那平靜如水的面容頓時微微一僵,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
他竟不顧姿態(tài)將大半口酒吐了回去,饒是如此,剩下那小半口酒液,依舊如同一條狂暴的火龍,瞬間撕裂了他的喉管,帶著一股蠻橫的力道,直搗胸腹深處。
“咳……狼血之名,果真不假!”院長長長舒了一口氣,仿佛要將胸腔里的灼熱盡數(shù)吐出,眼中卻閃過一抹異彩。
“這酒,就跟你那‘乾坤四訓(xùn)’一樣,初接觸時只覺得猛烈異常,細(xì)細(xì)品味之下,卻讓人靈臺清明,醍醐灌頂,回味無窮!”
凌川放下酒杯,謙遜一笑:“院長大人過譽了!這狼血不過是北疆苦寒,將士們需要驅(qū)寒壯膽,我無意間搗鼓出來的粗劣之物。至于乾坤四訓(xùn),更是晚輩一時激憤,偶有所感,信口胡謅,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學(xué)問,登不得大雅之堂。”
院長緩緩放下酒杯,那雙深邃如古井的眼眸凝視著凌川,忽然問道:“哦?那你認(rèn)為,何謂真正的學(xué)問?”
凌川聞言,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神情變得鄭重起來。
他略微思索片刻,而后抬起頭,朗聲回答道:“依晚輩淺見,‘學(xué)問’二字,既要分而解之,明了其各自精義,更要合而觀之,使其相濟相生,方能窺其堂奧!”
院長神色微動,似乎對凌川這個見解頗感興趣,點頭道:“有點意思。細(xì)細(xì)說來看!”
凌川微微頷首,目光沉靜而堅定,繼續(xù)說道:“學(xué)之一字,如同承天之甘露,是汲取先賢智慧,繼承往圣絕學(xué)。讀書讓人明禮法、知秩序,懂得人倫綱常,這是立身處世的根基。但若僅僅止步于此,皓首窮經(jīng),卻不知變通,不明世事,那充其量不過是個會走路的書櫥,滿腹經(jīng)綸卻無濟世之能!”
他再次執(zhí)起那粗陶酒壇,給自己的酒杯倒?jié)M,清澈酒水映出他堅毅的面容。
“真正的精髓在于這個問字。問是破云之劍,問蒼生疾苦,問天地至理,問古今之變。正是這一代代先賢敢于叩問天地,才劈開蒙昧,見得真知!”
凌川字字鏗鏘,繼續(xù)說道:凌川字字鏗鏘:“真正的學(xué)問,當(dāng)以學(xué)為舟,問為楫。既要讀破萬卷,更要躬身踐行。讓算學(xué)不再止于紙上談兵,而能厘清漕運賬目;讓兵法不再空談韜略,而能解邊關(guān)危局!”
院長滿臉欣賞之色,點頭道:“做真正的讀書人,而非背書人!好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