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秀才蹲在書案前研墨,靈墨墨錠剛在硯臺里轉(zhuǎn)了三圈,“沙沙”的研墨聲里突然混進“咯吱”的怪響。他瞇起老花眼,就見墨錠上“落筆生花”的刻痕間,滲出烏黑色的黏液,像融化的墨汁順著硯臺邊緣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瞬間凝成帶齒的小墨輪,輪齒間纏著亮晶晶的墨絲,在燭火映照下泛著幽光。
“這墨錠咋淌墨油了?”他伸手去擦,指尖剛碰到黏液就被粘得“哎喲”一聲縮回。指腹上的皮肉像是被鈍刀片反復(fù)刮過,扯出齒輪狀的血痕,疼得他往手上抹松煙油,“這墨銹比蝕骨墨邪門!看著黑沉沉的,能把筋絡(luò)染成墨條!比化筋墨陰,比爛骨硯狠!”
老鍋抱著新劈的檀香木從后山回來,見狀趕緊把木柴往石碾上一扔,抄起銅墨夾就去夾墨錠。可墨夾剛碰到墨銹,銅尖“滋滋”冒黑煙,像是被濃墨浸泡過,輕輕一磕就掉層銅皮,皮屑里裹著帶倒刺的墨絲。
“這銹能爛銅器!”老鍋嚇得扔了墨夾,鼻尖突然鉆進股腥氣。伸手一摸,墨絲竟在鼻孔里凝成小墨鉤,正往他鼻腔深處的迎香穴鉆,“前兒去書鋪收硯臺,見這玩意兒把銅鎮(zhèn)紙蝕成一灘墨泥!”
老斬拎著新打的鐵筆架從鐵匠鋪出來,剛走到書案邊,腳下青石板突然“噗”地陷出個小坑。他慌忙抓住案腿,可案腿上的墨銹順著手指往胳膊上爬,皮膚頓時麻得像過電,血珠剛滲出來就被墨絲吸成黑珠,在胳膊上畫出帶齒的紋路,像被無數(shù)細(xì)墨針扎過。
“這墨絲會吸文氣!”老斬疼得直跺腳,鐵筆架“哐當(dāng)”掉在地上。架腿沾到墨銹的地方,瞬間長出烏黑色的銹毛,無數(shù)細(xì)小的墨根在鐵面上扎根,把堅硬的鐵架劃出密密麻麻的細(xì)痕。
院外書房突然“轟隆”一聲塌了半邊,書卷和筆墨混著墨銹往院子里涌。所到之處,青磚地面冒出烏黑色的霉斑,連堅硬的花崗巖書案都被蝕出蜂窩狀的小孔,案上的銅筆洗落地就被粘成黑團,像裹了層厚厚的墨膠。
“這破墨絲比墨銹的光粒難纏!”老秀才抓起墨錠就往水缸里扔,錠上的墨絲剛碰到水就炸開,黑水與墨銹攪成灰黑色的泥漿,他趕緊把墨錠撈起來,“這玩意兒能刮花兵器!比碎墨鏢陰,比裂鐵筆狠!”
天空突然暗下來,云層里翻涌著齒輪狀的黑云。四十六個穿黑甲的人影踩著旋轉(zhuǎn)的墨柱飄來,領(lǐng)頭的黑袍人扯開披風(fēng),胸口的鐵盒噴出陣陣黑霧。所到之處,院墻上的磚塊被墨絲纏得往一起擠,在半空凝成烏黑色的巨石;墻角新抽的竹枝,瞬間被蝕成墨霧,枝椏上掛著帶齒的墨絲。
“松韻居的廢物,靈墨墨錠的精魂該給教主煉墨令了!”黑袍人戴著開合間“咔咔”作響的鐵面具,縫隙里轉(zhuǎn)動的齒輪泛著黑光。身后傀儡舉起烏黑色的墨炮,炮口的墨核飛速旋轉(zhuǎn),甩出的墨鏈在地上拖出螺旋深溝,溝中不斷涌出黑泡。
老斬一把將老秀才推至門后,抄起地上的鐵硯臺劈向傀儡。硯臺剛揮出就被墨鏈纏住,“咯吱咯吱”轉(zhuǎn)動間,鐵邊竟被勒得彎成弧形,“當(dāng)啷”落地時還拖著拉絲的墨銹。
“這墨鏈能絞彎鐵器!”老斬驚退兩步,腳腕突然被地上的墨銹纏住。墨絲驟然收緊,勒出帶齒輪的黑痕,腳面皮膚瞬間發(fā)黑,如同被濃墨浸透。
老鍋突然想起什么,沖進屋里抱出袋白礬粉,抖開就往墨錠上撒。可粉末剛碰到墨銹,便“噼啪”炸開,化作烏黑色硬塊。掀開一看,硬塊上還沾著密密麻麻的墨絲。
“白礬都鎮(zhèn)不住這邪物!”老鍋驚惶松手,后腰撞上書案。案上的碎石迸濺入墨銹中,瞬間凝成小墨錘,舉著錘子就朝他腳腕砸來。
“石頭也能成兇器!”老鍋閃身躲避,褲腿卻被砸得稀爛,露出被墨銹蝕得發(fā)黑的皮膚。血珠滴落地面,竟化作黑珠,在青磚上砸出細(xì)密的小孔。
小芽端著剛熬的解墨湯從廚房出來,見狀急得抓起藥簍里的褪墨草就往墨鏈上扔。草葉剛碰到墨絲就燃起綠火,墨鏈被燒得“滋滋”作響,可沒等她高興,那些火星突然被墨絲壓滅,重組變成帶倒刺的墨叉,“啪”地扎在門框上,木頭瞬間被蝕成粉末,飛揚的木屑里裹著無數(shù)烏黑色墨絲。
“褪墨草能燒這銹!”小芽趕緊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往自己流血的指尖一按,疼得她齜牙咧嘴,然后朝著墨叉撒過去。
血珠碰到墨叉“騰”地冒出青煙,墨叉被燒得“滋滋”作響,可墨銹的根卻鉆進土里,從石縫里鉆出無數(shù)小墨絲,“嗖嗖”往三人腳邊爬,所到之處,地面先冒黑煙又很快凝固,留下烏黑色的印子。
黑袍人狂笑:“沒用的!墨汁就該浸透一切!”他操控傀儡把炮口對準(zhǔn)書箱,“先毀了這些破書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