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匠佝僂著背蹲在黃泥窯前,布滿老繭的手剛將松木柴添進靈土土窯,窯口轟然竄起灰煙,像巨獸吐出的嘆息。他瞇起眼睛湊近查看,窯壁上“陶鑄乾坤“的刻痕里滲出灰褐色黏液,如融化的陶泥緩緩滑落,滴在青石板上竟凝成帶齒的小土輪,輪齒間纏繞的亮晶晶土絲,在搖曳的窯火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土黃色幽光。
“這土窯咋淌陶油了?“老陶匠疑惑地伸手擦拭,指尖剛觸到黏液,就像被燒紅的鐵鉗燙到般“哎喲“一聲縮回。指腹上的皮肉被生生刮出齒輪狀血痕,火辣辣的劇痛傳來,他慌忙往傷口抹陶泥,聲音里滿是驚恐:“這土銹比蝕土掌還邪乎!看著黏糊糊的,能把骨頭碾成陶粉!比碎骨陶陰毒,比爛筋窯狠辣!“
老鍋扛著新采的陶土從后山歸來,瞥見這一幕,急忙將土塊甩在石碾上,抄起銅陶夾就去處理土窯。然而陶夾剛碰到土銹,銅尖便“滋滋“冒著黑煙,如同浸泡在酸液中,輕輕一磕就剝落層銅皮,皮屑里還裹著帶倒刺的土絲。
“這銹能腐蝕銅器!“老鍋大驚失色,慌忙扔掉陶夾。后頸突然傳來刺痛,伸手一摸,竟發(fā)現(xiàn)土絲在衣領(lǐng)里凝成小土鉤,正緩緩?fù)熘ㄣ@去。他心有余悸地說道:“前兒去陶坊收陶具,就見這玩意兒把銅陶輪蝕成一灘陶泥!“
老斬拎著新打的鐵陶模從鐵匠鋪返回,剛走到土窯邊,腳下青石板“噗“地陷出小坑。他下意識抓住窯壁,卻見窯壁上的土銹順著手指瘋狂攀爬,皮膚瞬間麻癢難耐,仿佛被無數(shù)細(xì)土針扎刺。血珠剛滲出來,就被土絲吸成褐珠,在胳膊上留下帶齒的紋路。
“這土絲會吸食地氣!“老斬疼得直跺腳,鐵陶模“哐當(dāng)“掉在地上。沾到土銹的部位,瞬間長出灰褐色銹毛,無數(shù)細(xì)小土根在鐵面上扎根,將堅硬的鐵模劃出密密麻麻的細(xì)痕。
院外陶坊突然傳來轟隆巨響,半邊建筑轟然倒塌,陶坯、陶輪裹挾著土銹如潮水般涌進院子。所到之處,青磚地面泛起灰褐色霉斑,就連堅硬的花崗巖陶案也被蝕出蜂窩狀小孔。案上的銅陶刀落地便被黏成褐團,如同裹了層厚厚的陶膠。
“這破土絲比土銹的光粒還難纏!“老陶匠抓起陶窯磚扔進水缸,磚上的土絲剛接觸水面就劇烈炸開,泥水與土銹攪成灰黑色泥漿。他趕忙撈出磚塊,神色凝重地說:“這玩意兒能刮花兵器!比碎陶鏢陰險,比裂鐵陶兇狠!“
天空驟然陰沉,云層中翻涌著齒輪狀的黃云。五十一個身著土甲的身影踏著旋轉(zhuǎn)土柱飄然而至,領(lǐng)頭的土袍人扯開披風(fēng),胸口鐵盒噴出黃霧。所到之處,院墻磚塊被土絲纏繞擠壓,在半空凝成灰褐色巨石;墻角的陶土坯剛成型就被蝕成陶霧,坯上還掛著帶齒的土絲。
“松韻居的廢物,靈土土窯的精魂該給教主煉土令了!“土袍人戴著鐵面具,面具開合間發(fā)出“咔咔“聲響,露出里面轉(zhuǎn)動的齒輪。身后傀儡舉起灰褐色土炮,炮口土核飛速旋轉(zhuǎn),甩出的土鏈在地上拖出螺旋狀深溝,溝中還冒著詭異的黃泡。
老斬迅速將老陶匠推到門后,抄起地上的鐵陶杵砸向傀儡。陶杵剛揮出,就被土鏈纏住,“咯吱咯吱“轉(zhuǎn)動幾圈后,鐵杵竟被勒得彎曲變形,“當(dāng)啷“掉在地上,鐵面上還沾著拉絲的土銹。
“這土鏈能勒彎鐵器!“老斬驚恐后退,腳脖子卻被地上的土銹纏住。土絲驟然收緊,勒出帶齒輪的褐痕,腳面皮膚瞬間發(fā)黃,如同被濕陶泥長時間浸泡。
老鍋突然想起什么,沖進屋里抱出袋白石灰,抖開撒向土窯。然而石灰剛碰到土銹,就“噼啪“炸開,變成灰褐色硬塊,像是被土絲牢牢粘住的泥塊。掀開硬塊,上面還沾著發(fā)黏的土絲。
“這土銹能粘住石灰!“老鍋嚇得扔掉袋子,后腰撞到土窯。窯邊碎石突然炸開,蹦進土銹中,竟凝成小土錘,舉著錘子就朝老鍋腳脖子砸去。
“石頭能變土錘!“老鍋慌忙躲避,土錘砸中褲腿,布料瞬間被刮得粉碎,“咔嚓“裂成幾縷,露出被土銹蝕得發(fā)黃的皮膚。血珠順著小腿滴落,落地便化作褐珠,在地上砸出小土坑。
小芽端著剛熬好的解陶湯從廚房跑出,見狀急忙抓起藥簍里的碎土草扔向土鏈。草葉碰到土絲瞬間燃起綠火,土鏈被燒得“滋滋“作響。可還沒等她松口氣,火星就被土絲壓滅,重組變成帶倒刺的土叉,“啪“地扎在門框上,木頭瞬間被蝕成粉末,木屑里裹著灰褐色的土絲。
“碎土草能燒這銹!“小芽趕忙掏出火折子,按在流血的指尖,強忍疼痛將火苗撒向土叉。血珠碰到土叉騰起青煙,土叉被燒得“滋滋“作響,然而土銹的根卻鉆進土里,石縫中鉆出無數(shù)小土絲,“嗖嗖“地朝三人腳邊爬去。所到之處,地面先冒黃煙,很快凝固,留下灰褐色的痕跡。
土袍人張狂大笑:“沒用的!陶土就該掩埋一切!“他操控傀儡將炮口對準(zhǔn)陶土堆,惡狠狠地說:“先毀了這些破陶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