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剛走出醫院大門,就看到門口站著黑壓壓的一片,一群黑西裝的年輕人,全都是當屆的獅心會成員。大伙在眾目睽睽下排成兩列,隊形嚴整,顯然等待已久。為首的正是獅心會的繼任者巴布魯,這黑人兄弟同樣穿著西裝,好似一道陰影似的站在中央……楚子航停下腳步,弄不清這好似日本極道迎接頭目的陣仗是要做什么。
在被篡改的世界里,楚子航的會長身份被阿卜杜拉·阿巴斯代替,后面因果線恢復歸恢復,但巴布魯曾視阿巴斯為終生追隨的偶像,這件事無法更改。某種程度上,算是楚子航抹除了阿巴斯的存在,那個阿拉伯人如今留在世上的只有一份或真或假的記憶。如果巴布魯因此遷怒楚子航,倒也符合情理。
巴布魯上前,他行步沉穩,身形筆直,不愧是接手新一屆獅心會的人……就算沒有阿巴斯的事,領袖之間的更替也不乏微妙,每個臨朝的新君都不愿有人緬懷曾經的舊王。
兩人在沉默中對視,新會長的膚色太黑,以至于楚子航看不出他的神情。
巴布魯從背后伸出雙手,高舉過頂,一面錦旗迎著陽光快速展開。他用甚是標準的中文高喊:“熱烈慶祝楚子航前輩康復出院!”
“以楚子航為榜樣!向他學習!”首排的年輕人聲音響亮。
“你就像燈塔一樣,照亮后來人的前行之路!”
這熱情洋溢的氛圍一下把楚子航整不會了,他茫然地看著隊伍跟鞭炮似的高喊口號,一個比一個用力。接著隊形就像運動會上的方陣一樣變化伸展,一道巨大的橫幅從中間順勢拉出:“楚子航,獅心會永遠的豐碑。健康歸來,未來可期。”
所有人的情緒熱烈高漲,就差幾個姑娘上來送花。
直到被送進專車,在人群的夾道中漸行漸遠,楚子航才從當機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們是來迎接他出院的。
車上,巴布魯對楚子航解釋,他的確在因果線恢復后抱有怨憤的情緒。但隨著后來事態的發展,他親眼見證了楚子航作為獅心會領袖的素質,不僅釋懷,更仰服于楚子航的膽魄和成就。
只不過巴布魯不是蘇茜或者蘭斯洛特,不熟悉楚子航低調務實的性格。他了解到當年的聽證會上,學院師生為表明對楚子航的支持,在特護病房里掛滿了錦旗和題字。巴布魯認為這個想法很有創意,所以在知曉楚子航住院后,他希望以此表達獅心會成員們的敬仰。
楚子航不好意思點破那純粹是副校長對付調查團整出來的活兒,只好任由巴布魯把錦旗掛在他的座位前。
接下來是正事,巴布魯轉達了一份來自學院的出勤通知。
任務內容是調查某些巫師的動態,目標都在《哈利·波特》原著里出現過,例如食死徒或者某些魔法部成員。學院擔心有些巫師會踩到龍類相關的領域,這情況是值得警惕的。
楚子航有些訝異,他本以為學院不會再啟用自己了,難道是因為缺乏人手?
很快他就發現不對勁。行程跨越小半個地球,期限長達半年之久,目標的危險程度卻普遍不高,即使是低年級學生也易如反掌。更令人矚目的是任務背后的后勤服務:路途上,每座城市都有接頭的負責人,去哪都有專車接送,至于飲食起居等方面更是面面俱到。與其說是后勤,不如說是福利。
報銷旅費和住宿也就算了,巴布魯甚至貼心地為楚子航提供了一個叫做“任務經費”的專用賬戶,費用由學院買單,里面存儲的數額高得好像要對什么高官行賄……巴布魯聲稱是對前任會長兼貢獻頗大的屠龍者的饋贈,獅心會雖不如學生會那樣土豪,但也不能對老前輩摳門,讓他出勤期間安心使用。
即使巴布魯沒明說,楚子航也領會到學院的用意……這是一份包裝過的任務,故意安排這種一年級菜鳥都能干的活,實際上是給他放長假。
學院為楚子航提供全面的治療,同時也把他推出了執行部的風險圈。曼施坦因可能也認為楚子航應該逐漸回歸正常的生活,罕見地批準了一份基本是公款旅游的預算。
作為施耐德的學生,楚子航完全清楚學院的本質,無論平時里如何脫線和歡樂,它始終是一座以暴力為底色的軍事化機構。這樣一座機構愿意為楚子航費心至此,不得不說是巨大的退讓和照顧。如果是芬格爾拿到任務,他能感天動地地向巴布魯張開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