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開閃開!”
樓梯口,一個竹竿似的綠衣巫師高喝,他本來站在人墻后方,現在大力甩動握杖的手,看來是被挑起好勝心想要一決高下。
楚子航無所畏懼,他踏著火焰往下沖去,蜘蛛切和童子切齊揮。
兩把刀和鐵甲咒粗暴地撞在一起,聲音遠遠震蕩出去。離得最近的幾個巫師被強硬地震退了。楚子航的攻擊與其說是斬擊,不如說是暴力性的猛砸,好似他手里的不是古刀而是兩桿合金球棒。
剛才他的撲殺迅捷如夜狼,現在他又變成了一股腦猛沖的豪豬。
無形墻壁在綠衣巫師飛快的念咒聲里迅速加厚。他想得清楚,只要封住楚子航的去路,自己的勝算就大了。但楚子航在狹窄的人群縫隙里箭步逼近,扭轉身形,對準前面的綠衣巫師,雙腳齊齊踏出。
“砰”一聲,沒有血泉噴涌,但綠衣巫師的額頭一下被打個正著。
他被自己的鐵甲咒砸中了腦袋。
這對任何一個巫師來說都是難以想象的事,就好像身經百戰的賽車手開著一輛老爺車撞墻。但一股巨大的力道竟從咒語上反壓過來,如高門倒塌般印上他的臉。
多次接觸后,楚子航對防護的咒語也有所了解,大部分會像空氣凝結的墻壁,可能比“無塵之地”更具阻礙性。但這堵墻壁也有防不住的東西,比如聲音,比如光線,以及被施以足夠的力量時一樣會產生作用。楚子航把全身的重量都壓上去,把綠衣巫師連同咒語踹得“噔噔”倒退。
楚子航繼續向前,擋路的人源源不絕。他沒有留力,肌肉里的每一分力量都催使出來,揮砍的動作也大開大闔。
連續的“砰砰”聲如同長杵敲鐘,每一下都撞得逼近的巫師身形搖晃。
把銳器當成鈍器用,刀的壽命會急速縮減。但楚子航不會和傳統的格斗家一樣拘泥于武道和規范,一切以效率為先,哪怕這是源稚生的遺物也一樣。
他的效率至上一度讓人頗為不悅。楚子航曾對日本劍術產生興趣,專程找了蛇岐八家的人征詢古流武術。在幕府時代,這種求藝的行為得正兒八經進入道場,當眾對傳授者跪下磕頭。但楚子航只是發了封郵件,完全沒走那套鄭重的拜師流程。
出乎意料的是,蛇岐八家很快回復了他,附帶修行課程的步驟和要點,甚至表明隨時可以派人一對一指導……對于這份堪稱熱心快腸的主動,蛇岐八家給出的答復是“一份對家族和學院關系表示高度誠意的禮物”。實際原因楚子航也知道,蛇岐八家人才凋零,沒多少研習劍藝的人剩下,想教也教不了,還不如交予前任大家長的故友。反正刀都送出去了,沒必要讓秘籍吃灰。
楚子航就這樣得到了堪稱歷史瑰寶的日本古武教程,相當于剛入門就被道場老師傅求著傳授生平絕技。
但他心知沒法像源稚生一樣集百家之大成,只重點參習了幾個招式,包括他現在用的正是承自天然理心流的“心意棒”,以棒法施展劍法。
只不過源稚生運使這招時是力量和速度并重,刀鋒在沉厚的力道下悄然無息。而楚子航只貫徹了力量,毫無珍重瑰寶的自覺,古老的技藝此時在他手里變成毫無美感的瞎掄,掄得耳邊碰碰響……如果劍術導師看到楚子航如此亂揮亂砸,大概會后悔自己教了個不尊劍藝的逆徒。
楚子航的背影漸遠,尤金看著留下的一地破敗和被擊潰的巫師,呼吸粗重。
他一步都邁不開,扶著墻才勉力不讓自己倒下。
一向貪功自大的尤金沒有追擊,臉無血色,仿佛被施了奪魂咒。旁邊的同伴愣住了,只好扶住他的肩膀。
“你怎么了?”同伴催促,“那個人要跑了。”
“你剛才看到了嗎?”
“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