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難。”
紫禁城外朝的文華殿內,大明內閣首輔周延儒十分恭謹地回奏道:“陛下不妨先將侯恂釋放出獄,暫授以適當官職,使大家預知陛下將要重用侯詢,將來言官也不會攻擊。
至于保督張福臻,本就因年邁而請辭不斷,陛下可恩允其歸家奉母,如此既可使張福臻忠孝兩相全,又能凸顯陛下對臣子的仁愛之心。”
“張福臻……七十多了吧?”
“七十有二。”
“嗯。古稀之年,若能歸家奉母,確是人生之幸事矣。”
崇禎皇帝微微點頭,他對周延儒這一點還是很滿意的,那就是遇事總會有所預備,而絕不會弄出一問三不知的事兒來。
“陛下,如過段時候張福臻再上書告歸,便可恩允,趁此以侯恂取而代之,總督北直、宣大、湖廣各路在河南的剿賊兵馬,而左良玉也可趁此時機,在襄陽收聚兵馬,重振軍心。”
崇禎又再次點了點頭,他覺得周延儒畢竟還是一個有辦法的人,如此這般設想確是十分妥當。
“此事就先這樣吧,待朕再思慮一下,倘確無更合適人選,便就將侯恂釋放,以備后用。”
…………
首輔周延儒叩辭后,崇禎皇帝仍是心急如焚,哪里又能夠等待?
他回到乾清宮后,立刻就把司禮太監王德化叫了過來,命他代為擬稿,下旨將侯佝釋放出獄,可這邊王德化跪在地上還沒有起來,崇禎皇帝又忽然覺得:“這事要辦得越快越好。”
隨即揮手讓王德化退出,自己坐在御椅上考慮一陣,便提起筆來,在一張四邊有龍紋圖案的黃紙上寫道:“前戶部尚書侯恂,因罪蒙譴,久系詔獄。近聞該臣頗知感恩悔悟,忠忱未泯,愿圖再試,以功補愆。目今國家多事,更需舊臣宣力,共維時艱。著將侯恂即日特赦出獄,命為兵部左侍郎兼左僉都御史。欽此!”
他才命御前伺候的小太監將手詔送去司禮監,就見又一個太監進來呈上一些新的奏疏。
崇禎皇帝才隨手拆開其中一封,不禁大吃一驚失色!
原來是一個言官彈劾陳新甲與東虜議和,他在奏疏中提到的款議內容,竟然與崇禎皇帝所見到的密件完全吻合。
且還說劾章里說到“與奴議款”不僅使舉朝嘩然,更引起京師臣民人人痛恨陳新甲的喪權辱國之罪。
崇禎皇帝簡直是又驚又氣:“如此機密,因何泄露,且又是泄露得如此之快?”
“難道是馬紹愉泄露的?”
“馬紹愉……決無如此膽量。”
“那么……究竟是誰泄露出去的呢?”
崇禎皇帝懷著滿腹疑問站了起來,他繞著梁柱轉來轉去,彷徨良久,連連說著:“怪!怪!怪!究竟是如何泄露?如何短短時間便使京師臣民皆知?真是……咄咄怪事啊!”
盡管此刻乾清宮中并不是很熱,但是崇禎皇帝在看了言官方士亮的奏疏后,卻也急出了一身熱汗。
他現在是既擔心由于言官反對,使得之不易的“款事”毀于一旦,又害怕同“東虜密議”真相張揚開去,有損于他的“英主”之名。
而這后一點才是讓他感到最為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