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漫漫,鵝毛大雪亂舞在兩人中間,像是白色的帷幕,隔絕出兩個世界。
沈肆身邊跟兩側跟著四名隨從,手上提著琉璃燈,明亮的光線落在他黑狐大氅上,頎長的身形無形里便讓人自慚形穢。
她身后是兵荒馬亂一地狼藉,身前是他帶來的冷清寒冰一片。
她大著膽子往他身邊走過去,透過白紗看他,只為等著與他說一句話。
站在沈肆身邊的隨從忙要來趕人,沈肆只是輕輕一抬手,隨從便退去了身后。
他頓足在原地看著季含漪往他過來,巷子穿堂而過的寒風烈烈,吹向她單薄又玲瓏有致的身形,裙擺翻飛。
寒風吹拂她指尖白紗,輕撫在她如雪皮膚上,白紗一角下小巧下巴上的鼻頭泛紅,黑白分明又有幾分嫵媚的杏眼正往他急切看來,盡是期盼與忐忑。
嬌小的身子裹在灑金的紅色斗篷里,那雙纖細的素手抬手間,露出手腕上那抹皓白。
他視線僅僅掃過她臉龐一眼,在她就要近到身前時,轉身往大門處去。
沈肆并沒有在季含漪面前停留的打算,這個女人也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他面前。
身后的隨從知曉這是大人不愿見這女子,忙擋在季含漪面前,隔絕她再往前一步。
身前擋住了高大的護衛,季含漪眼睜睜看著他頎長身形消失在那道朱門里,眼眶澀了澀。
直到大門合上,擋在面前的前門護衛這才離開。
沈肆神情冷淡的往前走,門房下人跟在沈肆身邊,小心翼翼的將一個手上的玉佩呈到沈肆面前:“侯爺,這是門口那女子叫小的拿來給侯爺的?!?/p>
沈肆目光下垂,見著下人手上的那塊玉佩時,腳步微微一頓。
門房下人也沒想到侯爺會頓住步子,忙又看著沈肆的臉色小心道:“那女子說今夜不見到侯爺便不會走?!?/p>
“要讓人去將那女子趕走么?”
沈肆抬手從下人手中將玉佩拿在手心,拇指拂過玉佩的每一寸,似浸潤了她身上那股暖的甜膩的甜香氣,在風雪里散開迷霧。
一顆顆冷雪落入他掌心,雪片化開在他指尖。
身邊的昏昏琉璃光線落在濕漉漉的潮濕地面上,沈肆站了站,什么話也沒說,抬起步子往前走。
下人不明白這什么意思,不說見,也不說趕。
那到底應該怎么辦?
侯爺的心思一向難猜的很,那下人將目光放在跟在后面的文安身上。
文安打了個手勢,意思是這事先別管,要怎么做,侯爺自然有吩咐。
剛才文安跟在侯爺身后看清了,那女子不就是那天那女子?讓侯爺站在高處看了許久的人?
他莫名就覺得那女子應該是有些不一樣的。
他雖只跟在侯爺身邊三年多,但侯爺何曾在一個女子身上多停留過片刻?
今夜那女子來,若是換成是旁的人,早被趕走了,是不可能還讓她等在門外的。
沈肆回了書房,屋內早生好了地龍,案桌上堆著公文,他擺手讓屋內的人都退下去,獨自坐在案桌后頭。
窗外簌簌雪聲卻讓他覺得喧嘩,他去窗前推開窗,大雪灌入進來,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