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上的那團(tuán)霧氣不知何時散去,那里已空無一物。
在潘久年目瞪口呆時,有人高聲叫嚷,“胡人退了!”
叫嚷聲引得很多人起身扒著垛口眺望,遠(yuǎn)處沙塵彌漫,胡騎真的退走了,很快,稀稀拉拉的歡呼聲響成一片。
“仙師去哪里了?”潘久年很是松了一口氣,但立刻就不在意胡兵退走這等閑事,四處尋找仙師,一輩子就見了這么一回,若是能說上一兩句話,搭上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仙緣,那潘家祖墳一定是要冒青煙的。
只可惜,仙師早已遠(yuǎn)去,在走之前,他將蘇藝送到了老街中段那所破房子里,暗渡了一口真元。
少年已經(jīng)在這里了,他被魔修的魔云指擊中前胸,原本絕無活命可能,卻偏偏被那黑鐵片給擋住了。
毫不起眼的黑鐵片其實(shí)是上品仙劍,仙師掃了一眼便知其來歷,青陽道門的名劍雷霆,只可惜被毀的差不多了,靈性皆無,外形不知道是被何等巨力給扭曲成這般模樣。
更可惜的是,當(dāng)下靈氣枯竭,日后若是沒有極大的機(jī)緣,雷霆很難再恢復(fù)昔日的神威。
即便如此,少年也被震得差點(diǎn)神魂具散,仙師之所以超過了十息的約定,便是分神救了少年一把,十息和十一息,一息之差,蘇藝便沒能扛過去。
極短的瞬間,只能救一個,仙師選擇了年輕人,只是下意識地反應(yīng),從內(nèi)心講,他真正欠下的是蘇藝的一份人情。
此時的蘇藝尚余仙師度的那口真氣在,其間藏有極簡的信息,告知少年,他已替他求得仙師收留,另外,蘇藝替少年起了個很正式的名字,叫鄭山河。
少年不喜,卻也沒有拒絕。
“記住,仙師的名諱,姓方名曉,字一塵,萃華宗內(nèi)門三代弟子……五年時間,再如何艱難一定要活下去。”
少年不語,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外,雙峰恐有大仗要打,快則兩年,長也不會超過三年,老夫建議你隨潘久年離開這里,只是建議,你自行定奪?!?/p>
鄭山河的眼睛清澈,看著蘇藝可怕的模樣,沒有絲毫恐懼,反而異常平靜。
“我留下。”
蘇藝試圖瞪圓其實(shí)已經(jīng)干癟了的雙目,卻知毫無意義,難以評判這蠢娃子的選擇,心里卻是莫名的歡喜。
再無念想,蘇藝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鄭山河在破屋內(nèi)陪著蘇藝的尸身枯坐良久,直到董飛予帶人尋來。
“上天有好生之德……這,這是蘇老夫子?”
董飛予乍一看到鄭山河后滿心歡喜,可再一看到橫陳在破房里恐怖的尸體,立刻驚的口吃起來。
“他死了。”
“蘇老夫子高義,為雙峰百姓立下不世之功?!倍w予立刻正衣冠,恭恭敬敬的沖著尸體拜了三拜,然后扭頭吩咐手下,“速去稟報大人,蘇先生找到了。”
“請節(jié)哀,潘大人一定會安排好后事,并向朝廷請功?!?/p>
鄭山河點(diǎn)點(diǎn)頭,“你之前問過我姓名,這老頭兒剛給我取了一個,叫鄭九?!?/p>
董飛予愕然,心道還不如叫茅十八呢,可隨即便扶掌道,“蘇老夫子果然才氣了得,這九字看似簡單,實(shí)則直指扶搖九千丈的高意……”
鄭九并不理會,起身向外面走去,他很疲憊,可待在破房里睡不著,有太多有的、沒的,卻能鉆到心窩子里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