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市最頂級的私人會所“云頂宮”,今晚燈火通明,卻戒備森嚴。門口停著的全是低調的豪車,車牌要么是連號,要么是特殊號段。穿黑西裝的保安眼神銳利,檢查著每一張進入的面孔。
最大的包廂“凌霄殿”里,水晶吊燈流光溢彩,映照著巨大的圓桌和墻上價值不菲的名家字畫。空氣里彌漫著頂級雪茄和昂貴香水混合的味道。周振邦坐在主位,穿著定制的暗紋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臉上堆著熱情的笑,但眼底深處卻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焦慮和狠厲。
今晚這場宴請,是他精心策劃的“救命稻草”。他幾乎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人脈,請來了清風市官場和商界還能請得動、也或許還愿意給他幾分薄面的人物。
主賓位上,坐著市公安局分管治安的副局長張海。他算是周振邦眼下能接觸到的、級別最高的實權人物了。張海面色紅潤,端著架子,但眼神不時掃過周振邦身邊那位新來的、年輕得能掐出水的女秘書小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貪婪。小麗穿著緊身的旗袍,曲線畢露,正乖巧地給張海斟酒,軟語溫存。
旁邊是區工商局局長老錢,矮胖,禿頂,一雙小眼睛瞇著,笑得像尊彌勒佛,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人見錢眼開,手黑得很。他正和身邊一個遠山集團旗下娛樂公司的女經理打得火熱,手已經不老實地搭在了人家大腿上。
還有區稅務局的王科長,規劃局的李處長,幾個銀行支行的行長,以及幾個平日里與遠山集團往來密切的建材老板、地產商。林林總總十幾號人,推杯換盞,表面上氣氛熱烈,但細看之下,每個人笑容背后都藏著幾分審視和疏離。周振邦如今是燙手山芋,誰都知道。
“來來來!張局,錢局,各位領導,各位老板!”周振邦站起身,舉起手中的茅臺杯,聲音洪亮,試圖掌控局面,“感謝各位賞光!我周振邦在清風市這么多年,承蒙各位關照,才有遠山集團的今天!這第一杯,我敬大家!先干為敬!”說罷,一仰頭,三兩的杯子瞬間見底。
眾人紛紛附和,舉杯飲酒,但氣氛總有些微妙的凝滯。
周振邦見狀,連忙打圓場:各位,嘗嘗這道清蒸石斑,是今天剛空運來的。。。
張海放下酒杯,用紙巾擦了擦嘴角,慢悠悠地開口,帶著官腔:“振邦啊,你太客氣了。支持企業發展,是我們分內的事。不過嘛……”他話鋒一轉,意有所指,“最近市里風聲緊,上面三令五申要優化營商環境,但也強調要依法依規。企業做大做強是好事,但一定要守住底線,不能碰紅線啊?!?/p>
這話聽起來是關心,實則是警告和撇清。周振邦心里罵娘,臉上卻笑得更加燦爛:“張局提醒得對!我們遠山集團一向是合法經營的模范!就是最近有些小人眼紅,惡意造謠中傷,還望張局和各位領導明察秋毫,主持公道啊!”他說著,對孫二狗使了個眼色。
孫二狗立刻會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包裝精美的禮品袋,挨個放到每位官員的座位后面。袋子看著不大,但分量不輕。給張海的尤其厚重。
“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敝苷癜钚Φ?,“是我們集團新出的高端定制禮品,請大家鑒賞鑒賞?!?/p>
張海瞥了一眼腳邊的袋子,沒說話,但臉色緩和了不少。其他官員也心照不宣地笑了笑,沒人去打開看,但都知道里面絕不是什么“定制禮品”。
區工商局錢局長打著哈哈:“周總就是大氣!放心,清者自清!我們工商局肯定為企業發展保駕護航!”他邊說,邊捏了捏身邊女經理的手,惹得對方一陣嬌嗔。
酒過三巡,氣氛在酒精和美色的催化下,漸漸活絡起來。周振邦見火候差不多了,開始切入正題。
他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委屈和憤懣:“不瞞各位領導,我最近真是憋屈?。【鸵驗槲覀兗瘓F發展得好,樹大招風,什么臟水都往我們身上潑!連市紀委的秦副主任在倉庫區遇到點意外,都有人硬要扯到我們頭上!這……這簡直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提到秦朗,包廂里的氣氛瞬間冷了一下。所有人都知道這事鬧得多大。
張海放下筷子,表情嚴肅起來:“振邦,秦朗同志的事,是刑事案件,省廳專案組在查。我們市局會全力配合。至于和你有沒有關系,要靠證據說話?!彼@話滴水不漏,既沒肯定也沒否定。
周振邦趕緊說:“那是自然!我相信政府,相信法律!只是……這調查時間一長,對我們集團聲譽影響太大??!股價下跌,合作方質疑……唉!”他看向張海,眼神帶著懇求,“張局,您看能不能……幫忙協調一下,讓調查盡量……高效一點?別讓一些不實傳言發酵?”
這是赤裸裸地要求干預司法了。張海眉頭微皺,沒立刻回答,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周振邦心領神會,對孫二狗又使了個眼色。孫二狗湊到張海耳邊,低語了幾句。張海眼皮跳了跳,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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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邦心中稍定,知道錢起作用了。他又轉向其他官員,開始各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