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蘇硯秋擠回二人身邊,臉上愁云密布:“前面不遠有家醫館,門口堵了黑壓壓一片人!聽說是城內一富戶家的小公子,邊跑邊吞食果子,不慎嗆喉!那醫館的大夫技藝有限,已然束手無策……那小公子眼看著快不行了??赡歉系钠蛬D丫鬟圍著哭嚎,死活不讓走;更兼有些剛入城不久、看著便有風寒發燒癥狀的流民,尤其幾個咳喘欲絕的老者,甚至有人昏倒在地,也都擠在醫館門口求醫……唉,亂成一鍋粥!看這架勢,一時半刻疏通不開。我們是否繞道去別處售賣?”他語速又快又急,顯然也被前面的人仰馬翻驚到了。
秦雅露卻只抓住了前半句關鍵詞:“你是說……有個孩子,異物卡喉,危在旦夕?”她身為醫者的天性瞬間壓倒一切。聽到流民聚集、疫病可能蔓延的隱憂更是讓她心頭警鈴大作!沒有絲毫猶豫,秦雅露眼神一凝,越過蘇硯秋,朝著人群最擁堵、哭喊聲最集中的醫館門口就擠了過去!
“露露!”趙忻驚叫,唯恐她出事,也緊隨其后奮力往里擠。
秦雅露憑著嬌小身形和一股子韌性,硬生生鉆到了最里圈。只見地上躺著一個錦衣華服、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一張小臉已然憋成駭人的青紫色,兩眼翻白,喉間發出可怕的“嗬嗬”氣竭聲,手腳抽搐的幅度越來越微弱!旁邊幾個仆婦打扮的婦人哭天搶地,卻顯然已失了方寸,只會圍著不知如何是好。
“放手!你們干什么?”一個仆婦見秦雅露二話不說俯身就要去抱地上的孩子,驚怒尖叫著撲上來阻攔。旁邊幾個也伸手欲扯!
生死一線!秦雅露眸中寒光一閃,厲聲喝道:“不想他死,就給我滾開!安靜點!”
冰冷的呵斥帶著無形的震懾力,讓那幾個仆婦動作猛地一滯!
就在這一瞬空隙,趙忻已如獵豹般搶步上前,“嗆啷”一聲清脆的龍吟!她那柄閃爍著寒光的細長樸刀已然出鞘半尺!刀光森然,嚇得那幾個還欲上前的仆婦“嗷”一嗓子尖嘯,屁滾尿流般倉皇后退!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拔刀嚇得不輕,發出一片低呼,“嘩啦”一下如潮水般退開數步,瞬間在秦雅露、趙忻和那孩子周圍清出一片空地!那樸刀雖未完全出鞘,但其威脅之意已如實質!
“喜寶!我的喜寶呢——!”一個凄婉焦灼的女聲自人群外傳來。接著,一眾丫鬟婆子簇擁著一位衣著華美、氣質雍容的美婦人,強行分開了外圍的人流擠了進來。那婦人面色焦急慘白,頭上的珍珠步搖顫得厲害。
說時遲那時快!
就在仆婦們被震住、高夫人凄喊入耳的同時,秦雅露已飛速跪蹲在那叫喜寶的小少爺身側!沒有絲毫遲疑,她雙臂自孩子腋下穿過,雙膝微屈保持重心,兩只手緊鎖成拳,置于孩子肚臍上方,劍突下方處!心中默數節奏,猛然發力向上、向內沖擊!
“一!”
孩子身體劇烈一震!
“二!”
她再次運足力道,向上向斜后方勒壓!
“……咳!噗——!”
隨著一聲痛苦的嗆咳和一聲輕微的硬物墜地聲,一粒沾著血絲的、約莫龍眼核大小的果核從男孩口中噴了出來,滾落在地!幾乎在同時,那男孩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喉中的阻塞被瞬間清空,肺部得以擴張,他本能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嚎哭:“嗚哇——!”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
那美婦人——高夫人,沖進來恰好看到這一幕!只見她那方才還氣息奄奄、面如死灰的心肝寶貝兒,此刻咳出異物,正哇哇大哭,雖滿面淚痕,臉色卻在迅速由青紫轉回慘白又透出一絲生氣!劇烈起伏的小胸膛證明他正在貪婪吞咽著空氣!這哭聲對高夫人而言,簡直如同天籟!
“……娘……娘哇……”那孩子看到母親,哭得更大聲,竟猛地從地上掙扎爬起,踉蹌卻無比有力地向母親懷里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