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光如指間沙,倏忽而過。
“小姐,都準備好了。”春桃捧著一件月白色暗繡寒梅的褙子走進來,小心翼翼地為她披上,“景陽侯府離咱們這兒不算近,乘馬車約莫要兩刻鐘,咱們早些去,也免得擠在門口與人寒暄。”
江晚寧抬手攏了攏衣襟,指尖觸到冰涼的繡線,梅枝的紋路細膩逼真,仿佛能嗅到清冽的梅香。她微微頷首:“走吧。”
馬車轆轆駛出小巷,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沉穩的聲響。江晚寧掀開車簾一角,望著窗外掠過的街景。
京城依舊繁華,朱樓畫棟鱗次櫛比,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叫賣聲此起彼伏,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可誰又能想到,千里之外的北疆,正戰火紛飛,將士們浴血奮戰,用性命守護著這片土地的安寧。
馬車行至景陽侯府門前,遠遠便望見朱紅大門敞開,門前車水馬龍,仆從們穿著簇新的衣裳,正忙著引導賓客入內。
府門前的石獅子旁,幾株紅梅開得正盛,嫣紅的花瓣映襯著巍峨的府邸,既顯氣派,又添了幾分雅致。
春桃扶著江晚寧下了馬車,剛走到門口,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了一下。赴宴的賓客皆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男人們身著錦袍玉帶,女眷們則穿金戴銀,妝容精致,一個個珠光寶氣,談吐間盡顯華貴。
相比之下,江晚寧一身素凈的月白褙子,雖面料上乘,卻無過多裝飾,在人群中顯得格外低調。
“那是誰家的姑娘?瞧著面生得很。”
“是啊,衣著倒是素雅,可這場合,怎么穿得如此簡單?莫不是哪個遠房親戚?”
“看著不像啊,京城里稍有頭臉的人家,咱們哪個不認得?這姑娘瞧著眼生得緊。”
竊竊私語的聲音斷斷續續傳來,落在江晚寧耳中。她面上依舊平靜,唇角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仿佛未曾聽見這些議論。
她今日來此,本就不是為了結交權貴,更不是為了爭奇斗艷。旁人的議論,于她而言,不過是過耳云煙。
春桃聽得有些氣憤,忍不住低聲道:“小姐,她們太過分了,憑什么這么說您?”
江晚寧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聲音輕柔卻堅定:“無妨,嘴長在別人身上,隨她們去吧。我們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說罷,她抬步往里走,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在場的賓客,試圖尋找熟悉的身影,或是能打探到消息的人。
景陽侯府的庭院極大,沿著青石板路往里走,穿過幾重院落,便到了賞梅的主場地。
一片開闊的庭院里,栽種著數十株紅梅,枝繁葉茂,花開正艷,遠遠望去,宛如一片胭脂云。
庭院中央搭建了精致的戲臺,兩側擺放著桌椅,賓客們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品茶聊天,賞梅觀景,一派熱鬧景象。
江晚寧找了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坐下,春桃為她斟了一杯熱茶。茶香裊裊,混著空氣中清冽的梅香,稍稍撫平了她心中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