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慢條斯理地抿了口酒,道:“她一貫如此,強橫慣了的,說出去你都不一定敢信,她連世子爺都敢打呢!”
徐夫人驚得哎呦了一聲,把酒盞擱下,連聲道:“她真這么過分,那豈不是連你這個姨娘也不放在眼里了?”
別府的夫人有對柳姨娘翻過白眼的,想著她不過是個得寵的妾室,與她說話是在自降身份,可徐夫人卻不是,因她知道那世子爺根本沒把那江夫人放在眼里,心里只喜歡這個妾室,加之與江夫人有了兒女退婚的舊怨,所以與柳姨娘頗有話說。
柳姨娘冷笑著扶了扶鬢邊的發釵,壓低聲音道:“別說是我,府里的各位主子,她都不放在眼里的。”
徐夫人驚嘆一回,想了想,暗暗咬緊了牙,又道:“今日這賞花宴,怎么不見二小姐出來?這些日子沒見她了,也不知她定親了沒有?”
徐夫人心里這番恨意,柳姨娘十分了然。
她垂眸想了一會兒,拿帕子抿了抿唇角,道:“她即便是想定親,又能定到什么好人家?她長兄是個命硬克人的,保不準她也如此,再者,她那長姐成婚又和離了,她也未必是個一心一意好好過日子的。要我來說,當初她與二公子退了婚,是二公子的造化。”
這話讓徐夫人大大受用,冷笑道:“阿彌陀佛,要是蒼天有眼,一道天雷落下劈死那些沒良心的就好了!”
這話罵的是賀嘉舒,柳姨娘微笑不語,徐夫人喝了盞酒,幾分醉意上頭,想起方才本要讓姜憶安丟丑,自己卻反被唬了一通,越想心里越氣憤,道:“這大房的長子都克死了兩任未婚妻,為何這小姜氏嫁進來倒還沒事!”
柳姨娘慢悠悠給她倒了盞酒,嘆道:“郡主何等尊貴,都沒遭住他的克化,可憐王妃娘娘沒了掌上明珠,世子妃娘娘沒了嫡親的小姑。”
徐夫人聽了心中更恨,壓低聲音冷笑道:“也就是這世子妃娘娘是個好脾性的,要是我,看見她就膈應得慌,好不好地,找機會打一頓嘴巴子,也算是出口氣了!”
柳姨娘抿了口酒,笑道:“太太可別喝醉了,這話可不敢亂說。”
徐夫人搖頭嘖嘖幾聲,道:“你不敢說,我卻敢說,我看江氏的兒女媳婦都不是什么好東西,罵她們幾句,也不算冤枉了她們!”
徐夫人的兒媳宋氏凝神聽著她說話,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又聽她后面那些醉言醉語越發不成體統,不由暗暗瞪了幾眼挑撥拱火的柳姨娘,架著徐氏的胳膊讓她起來。
“婆母喝多了,不要再喝了,去旁邊醒醒酒吧,一會兒還要與人說話呢!”
徐夫人瞇起眼來,一把推開了她的手,道:“你一邊兒去,莫要多嘴!那大房的二小姐可是住在蘭香院?我咽不下這口氣,去找她說說理去!”
說著,也不讓人攙扶,自顧自起了身,往蘭香院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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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思院的跨院中,姜憶薇重重拍了幾下院門,掌心都拍紅了,那門外的鎖頭卻動也不動一下,更別提有人來給她開門了。
她摸了摸頭上的釵環,咬牙狠狠踢了幾腳門板,“姜憶安,你等著,回去我定然向爹娘和祖母告狀!”
聽到她的踹門聲,高嬤嬤眉頭緊皺成一團,卻也只是坐在屋里聽著,沒有說話。
不是她不想幫二小姐,實在是這次大小姐說得對,她覺得,二小姐應該聽大小姐的才是!
過了一會兒,院里沒了踹門聲,卻出現一些窸窣響動,高嬤嬤隔著窗子探頭往外一看,不禁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