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流言傳播的速度太快,范圍太廣,且話鋒隱隱約約,總是不經意地指向他“翰林院編修”的身份,以及……他是如何得以留京任職的。
市井間開始出現一些竊竊私語,諸如“若非背后有人,這等品行之人豈能入翰林”、“聽說提拔他的人來頭不小”之類的含沙射影。
夕若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陳瀾算不得什么風云人物,他的死本不該掀起如此巨大的風浪。
這背后,定然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推波助瀾,其目的,絕非僅僅是詆毀一個已死之人那么簡單。
“他們是沖著殿下來的。”
夕若放下手中諦聽送來的市井流言匯總,眸光冰冷。
陳瀾是裴九肆一力主張破格擢升、留在翰林院的,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如今陳瀾身敗名裂,死得如此不堪,那幕后之人便想借此將“識人不明”、“任人唯親”、“縱容宵小”的污水,潑到裴九肆身上!
果然,她的擔憂很快便成了現實。
翌日午后,她剛到稷王府上,宮中的旨意便到了稷王府,陛下召見。
裴九肆接旨時,面色平靜,仿佛早已料到。
他換上親王常服,對略顯擔憂的夕若遞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無妨,我去去就回。”
御書房內。
皇帝并未坐在書案后,而是負手立于窗前,望著窗外的枯枝。
聽到通稟,他緩緩轉過身,目光落在躬身行禮的裴九肆身上。
“兒臣參見父皇。”裴九肆的聲音平穩如常。
皇帝沒有立刻讓他起身,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近日,市井間的流言,你可聽到了?”
裴九肆直起身,坦然迎向皇帝的目光。
“兒臣聽到了,是關于翰林院編修陳瀾之事。”
“陳瀾……”
皇帝輕輕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踱步至書案前,指尖點在御案上的一本奏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