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輕輕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踱步至書案前,指尖點在御案上的一本奏折上。
“朕記得,此人是你一力保薦,破格擢入翰林院的。”
“是。”
裴九肆沒有否認,“兒臣當時觀其文章確有才氣,且其應對策論頗有些見地,故而有此一舉,如今看來,是兒臣失察,被他表象所蒙蔽,未能看清其品性低劣,以致釀成今日之非議,損及朝廷清譽,兒臣……知罪。”
他態度恭謹,主動認錯,將責任全然攬下,沒有絲毫推諉。
皇帝凝視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語氣中雖有一絲失望,更多的卻是復雜的告誡。
“九肆,你如今協理朝政,手握權柄,眼光更需放得長遠,行事更需謹慎,用人、察人,乃為政之本,似陳瀾這等心術不正、德行有虧之人,縱有幾分才氣,亦如朽木不可雕也,用之非但無益,反受其累,此次之事,便是一個教訓。”
他頓了頓,聲音加重了幾分。
“朕知道,或許是有人借此大做文章,但歸根結底,是你授人以柄。這識人不明四字,你需擔著!否則,如何服眾?日后,又如何讓你擔當更大的重任?”
裴九肆深深躬身。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謹記于心,日后定當更加審慎,絕不辜負父皇信任。”
皇帝見他態度誠懇,面色稍霽,但賞罰須明。
他沉吟片刻道,“既如此,便小懲大誡,罰你三個月俸祿,于府中禁足思過七日,也好讓那些盯著你的人看看,朕,并無偏私。”
裴九肆面色不變,再次躬身,“兒臣,領旨謝恩,謝父皇教誨。”
“下去吧。”
皇帝揮了揮手,重新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裴九肆恭敬地退出御書房。
禁足七日?
正好。
他也需要時間,好好思過,順便清理一下那些藏在暗處、只會散播流言的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