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調我離開,命我把建章宮后殿涂成椒房。
我涂了一整夜。
沒有怨憤,涂得心甘情愿。
為她半夜收拾華音宮的爛攤子,也收拾得心甘情愿。
昭王元年王兄大婚,我送她去后殿椒房小憩。
你不知道她穿大婚的吉服有多好看,好看叫人挪不開眼。
我見過她穿過那么多的衣袍,唯這件最好。
可那么清瘦的身子,卻頂著那么重的赤金鳳冠,我真怕自己一失神,就伸出手去幫她撐扶起來。
我暗罵自己,伯輔,你瘋了。
是。
我瘋了。
我當真瘋了。
就在后殿門口,她扇了我兩巴掌。
第一巴掌,我懵然失神,立在了那里。
然第二巴掌,一下就扇到了我心里去。
我不知到底是何時起心動念。
不知。
只知道這心,這念,日夜折磨著我。
迫我總想與她相見。
見一眼便是,哪怕被她斥責幾句,被她斥為“武夫”,“看門”,也沒什么所謂。
她的眼里全是王兄,除了王兄便是孩子,極少注意到我。
我就像一個缺愛的人,想盡一切法子博得她的注意。
因而我總說些不中聽的話,好引得她駁我,斥我,打我。
她罵我,我高興。
她若愿意動手打我,那便更好了。
還沒有誰敢打我,我不知道她柔軟的手碰到我的臉頰會是什么滋味。
何況她又沒什么力氣,打一下如隔靴搔癢。
我愿意為她涂椒房,抓雉雞,一整夜地不睡覺,想著她住在椒房,吃著雉雞的模樣,不覺得疲累,也沒有一點兒怨言。
只是,椒房香氣濃郁,山間月色如水,我腦子里想的便也都是她。
這層面紗被揭開,是燕國那婆娘的一句話,那婆娘說,“叔嫂之間的事,最容易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