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斜倚在死馬尸體上的漢子,頭盔早不知掉落何處,發髻上已然血紅一片,也不曉得是他的、還是敵人的,而他的右手卻已經只剩手肘上面的部分,用來包扎傷處的白布也變成了黑紅顏色,仍不停地滴落著黑紅色的血點。
“怕個驢子,賊人又不比咱多個腦袋,有啥可怕的,殺他娘的就是啦!”他由于傷勢較重,氣血虧損太多,說話的聲音很輕。
可在場的二百多官軍騎兵,卻是個個聽得清楚真切,即使周圍嘈雜的廝殺聲也無法將之掩蓋掉。
“殺一個夠本,殺倆還賺他娘的一個。”又一個滿臉大胡子的老軍頭站出來說話了。
他也同樣渾身血污,完全看不清是否受了傷,不過聽他中氣十足的樣子,該是沾染的敵人鮮血在身上。
這時,一個二十左右歲的騎兵站了出來,也是振臂高呼:“死算個啥嘞,十八年后咱還是一條好漢!”
“對,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殺賊,今兒老子要多賺他幾個?!?/p>
“對,殺賊……”
“殺賊……殺賊……殺賊……”
一時間,喊聲震天,就連土丘外面的闖軍騎士,都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勢震懾,他們楞在原地望著土丘,竟短暫忘記了發起進攻。
…………
這邊,侯大慶那五百尚未參加過戰斗的生力軍,剛剛換下焦成的三百多疲兵,正準備一鼓作氣將土丘上官軍殲滅。
就見東南方向一大股煙塵,騰空而起,明顯有大隊騎兵正向著這邊奔馳而來……
田見秀見此便知陳文忠所部五百馬隊,已然全軍盡墨,否則東面的那股官軍不會馳來這邊救援。
他看了一眼遠處騰起的煙塵,又看了看土丘上面的官軍陣地,暗暗嘆息了一聲,傳下軍令:“全軍集合,放棄攻打土丘上的官兵,立刻北撤回營!”
眾賊望著土丘,心中都感到十分可惜,眼瞅著就要攻破他們的防線,將其一鼓而下,全殲于此,現在卻要被迫放棄,個個心中覺得不甘。
但軍令難違,他們只能撤下土丘整隊,準備北撤回營。
田見秀作為主將自然要留下斷后,他讓焦成部殘兵在前,李建全部馬隊緊隨其后,而侯大慶所部五百馬隊則被他留了下來,隨他一起負責斷后。
…………
程子鴻他們已經做好了決一死戰的準備,可卻見賊兵不進反退,頓覺異常的他也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忙起身跳上一匹戰馬的馬背,向周圍極目遠眺。
“援兵,陳將軍來救咱們啦!”
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騎兵們,聽到了程子鴻的這一聲大喊,個個精神抖擻了起來,仿佛瀕死之人喝了千年人參湯,獲得暫時的回光仿照一般。
程子鴻自然也感受到大家的狀態變化,他重新坐回馬背上,舉刀振臂高呼道:“殺啊,弟兄們沖下去,絕不能讓賊人逃掉!”
“殺……殺?。 ?/p>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