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激素水平會在夜晚達到峰值。
它會讓人沖動、莽撞,對世間一切有不切實際的妄想。
留在他身邊,能有什么好事?
許霽青想,如果他還尚存一絲理智和良知,哪怕眼前的姑娘紅了眼圈,他也應該把人送走。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仿佛被下了蠱,只是被蘇夏拽了兩下袖子,就走在了回酒吧的路上。
他個子高,卻走得慢。
女生步伐比來時輕快得多,踢踢踏踏地走在前面,“你不好意思的話,我就去幫你和領班說,剛剛的酒是開給你的,提成必須記在你身上,一分都不能少,幾個杯子能賠多少錢,還剩下好多呢,不能讓那些丑八怪搶功。”
“酒吧是日結工資嗎……我不太懂,但小師姐好像還挺懂的,我們一起去找經理要。”
她像是怕他沒跟上,走兩步就往后看一眼,裙擺輕輕搖晃。
許霽青這年也不過才十七歲。
之前心里想過那么多次的無所謂、沒關系,只不過是不得已的解嘲,可現在這一秒,很多東西好像真的沒關系了。
誰會不喜歡她呢?
誰和這樣的蘇夏在一起,好像都能變得亮堂起來。
他像是記手鉆石的小偷,知道這樣奪目的光輝不長存,終究不屬于他,卻還是可恥地心動著,心尖甜得發苦。
從巷子口重回主街,等紅綠燈的空檔里,蘇夏試探著開口。
“……是跟皎皎有關嗎?”
家里的大人不像是會牽動他的心。
這一年,能把許霽青逼到這個份上的錢,只可能是為了妹妹了。
接近十一點。
夜場的喧囂剛剛開始,城市的街巷卻已經安靜下來。
長街頭,晚風輕輕吹過梧桐樹梢。
夏夜如此包容,好像連他這樣的人,也能被縱容著向前一步。
“許皎皎明年要讓耳蝸手術。”
許霽青啟唇。
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回答自已家里的問題。
不是強硬地結束話題,不是閃爍其詞。